蘇硯深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好，我去書房。你要是有任何事，不管是胃疼還是哮喘犯了，或者隻是想說話，都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或者按床頭的呼叫鈴，我就在隔壁，很快就能過來。”
林星遙點點頭，沒有抬頭看他。
蘇硯深站起身，又看了她一眼，才轉身走向書房。
走到門口時，他停下腳步，回頭望去，隻見林星遙蜷縮在床上，像一隻受傷的小獸，把臉埋在膝蓋裡，肩膀微微顫抖著。
他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疼得他幾乎要轉身回去抱住她，但他還是忍住了——他要尊重她的意願，也要相信她能暫時撐住。
蘇硯深走進書房，沒有開燈，而是徑直走到書桌後的椅子上坐下。
他打開書桌抽屜，拿出一個平板電腦——這是連接家裡所有監控的設備，是他在星遙第一次躁鬱症發作後安裝的。
他知道這樣做可能有些不妥，甚至可能會讓她覺得被冒犯，但他沒有彆的辦法。他無法忍受在星遙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一無所知；無法忍受在她傷害自己的時候，他卻不在身邊。
他點開平板電腦上的監控軟件，屏幕上立刻出現了房間的畫麵。
林星瑤依舊蜷縮在床上，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
夕陽的餘暉落在她身上，卻沒能給她帶來一絲暖意，反而讓她的身影顯得更加孤單。
蘇硯深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切換到客廳的另一個角度，能更清楚地看到她的臉。
她的眼睛閉著，眉頭緊緊皺著，眼角似乎有淚光閃爍。
他看著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心裡像被堵住了一樣難受。
他多想像以前一樣，走過去抱住她，告訴她“彆怕，我在這裡”，可他不能。他答應了她，要讓她一個人靜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廚房裡的聲音停了下來，張媽應該是準備好晚餐了。
她走到門口，看到林星遙蜷縮在床上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進去，隻是轉身回了廚房。
蘇硯深知道，張媽也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隻是在他的交代下，沒有輕易打擾她。
過了一會兒，林星遙終於動了動。她從床上下來，腳步有些踉蹌地走向一旁的落地窗。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冰冷的玻璃，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身體又開始顫抖。
蘇硯深的心跳瞬間加快了。
他看到她的手慢慢抬起來，放在自己的胸口，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他知道，她的哮喘可能要犯了。
他下意識地站起身，想去給她拿哮喘噴霧，可腳步剛邁出去，又停住了——他答應了她，要讓她一個人靜靜。
他隻能緊緊地盯著監控屏幕，手裡攥著手機，隨時準備衝出去。
林星遙在落地窗前站了幾分鐘，呼吸慢慢平穩下來，臉色卻依舊蒼白。
她轉過身，走到茶幾邊，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猛地摔在地上。“啪”的一聲脆響，玻璃碎片四濺，茶水灑了一地。
蘇硯深的心一緊，手指緊緊握住了平板電腦，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看著她蹲在地上，看著散落的玻璃碎片，身體不停地發抖。
她伸出手，想去觸碰那些碎片，卻又在快要碰到的時候縮了回來，像是在掙紮，又像是在自我折磨。
“崽崽，彆碰！”蘇硯深在心裡無聲地喊著，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把她拉起來。
可他還是忍住了，他知道，現在衝出去，隻會讓她更加煩躁，甚至可能讓她做出更衝動的事情。
他隻能繼續盯著監控屏幕，密切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林星遙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她沒有發出聲音，隻是肩膀不停地顫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