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蘇硯深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市公安局”的字樣。
他的心猛地一沉,幾乎是顫抖著按下了接聽鍵,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請問是蘇硯深先生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帶著公務人員特有的嚴肅,“這裡是市公安局,今日淩晨兩點半,我們接到一位市民報警,在利民巷發現了一位受傷的女性,她身上沒有身份證,但根據她昏迷前的描述,是您的妻子。我們已經把她送到了市第一醫院急診科,您現在方便過來一趟嗎?她的情況有點不太好。”
受傷的女性……寫著他名字的紙條……
蘇硯深的腦子“嗡”的一聲,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他的太陽穴。
他扶住門框,才勉強站穩,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她……她是不是叫林星遙?是不是棕色頭發,穿著米白色的毛衣?”
“對,她穿的是米白色毛衣,頭發是淺棕色的。”警察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看手裡的記錄,“蘇先生,您快來吧。她身上有多處外傷,情緒很不穩定,一直在發抖,我們的心理輔導員正在安撫她,但她好像不太願意跟陌生人交流。另外,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新鮮的傷口,像是自殘造成的,醫生已經給她做了處理,但需要家屬過來配合了解情況。”
自殘。
這兩個字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蘇硯深的心上。
“我馬上到!”他掛了電話,轉身就往外跑,甚至沒再看林家人一眼——現在,他的世界裡隻有一個名字,林星遙。
“蘇總!”阿武急忙跟上去,“這裡怎麼辦?”
“把他們看好,彆讓他們跑了!”蘇硯深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等我回來處理!”
阿武點了點頭,對旁邊的兩個保鏢使了個眼色。
兩人立刻上前,將林建國和劉梅控製住,一人架著一個,按在沙發上。
林父林豪還想掙紮,卻被阿武一腳踩住了手背,疼得他“嗷”地叫了一聲,再也不敢動了。
蘇硯深一路狂奔下樓,鑽進車裡,對著司機大喊:“快點!去市第一醫院!最快的速度!”
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輪胎在石板路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蘇硯深死死捏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的腦海裡反複回放著儲物間裡的血跡、警察說的“自殘”、林星遙以前發病時的樣子。
那時他會把她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在她耳邊一遍遍地說:“崽崽,彆怕,我在,我一直都在。”她會慢慢放鬆下來,把頭埋進他的懷裡,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無聲地流淚。
可這次,她一個人在冰冷的巷子裡,發病的時候,誰來抱著她?誰來告訴她“彆怕”?她手腕上的傷口疼不疼?她有沒有害怕得發抖?
蘇硯深的眼睛紅了,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模糊了視線。
“再快點!”他的聲音帶著哭腔,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默默把油門踩到底。
與此同時,市第一醫院急診科的病房裡,林星遙蜷縮在病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卻還是止不住地發抖。
她的手腕上纏著白色的紗布,紗布下麵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那是她早上在巷子裡看到破碎的啤酒瓶時劃的——疼,很疼,但隻有這樣,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才能暫時忘記被父母關起來的恐懼。
病房門口,報警的市民王大爺正和警察說話。
王大爺是老城區的環衛工人,今天他去利民巷清理垃圾,看到星遙縮在垃圾桶後麵,頭發淩亂,衣服上全是泥土和血跡,臉色蒼白得像紙。
他走過去想扶她起來,卻被她猛地推開,眼神裡滿是驚恐,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害怕什麼。
王大爺意識到她可能是個啞巴,心裡更心疼了。
他慢慢蹲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饅頭,遞到她麵前,輕聲說:“孩子,彆怕,我不是壞人。你餓不餓?吃點東西吧。”
星遙盯著他手裡的饅頭,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她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從昨天下午被關起來,到淩晨逃跑,她隻喝了幾口自來水。
可她還是不敢動,隻是死死地盯著王大爺,像是在判斷他是不是真的沒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