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的走廊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宋希音指尖捏著那份,海外交流項目申請表,紙質邊緣被攥得微微發皺。
博導辦公室的門,剛在身後合上。
那位頭發花白的老教授,溫和的聲音,還在耳畔回響。
“希音,斯坦福的創傷心理學實驗室,是業內頂尖的。”
“你在災後心理重建這塊的研究,很有潛力。”
“去交流一年,能接觸到更多元的案例和理論體係。”
“對你完善研究框架,大有裨益。”
宋希音站在窗前,望著樓下被薄雪覆蓋的銀杏枝椏。
心裡像被投入一顆石子,漾開圈圈漣漪。國深造,是她讀碩士時就藏在心底的目標。
可此刻,這個曾經讓她心潮澎湃的機會擺在麵前。
她卻第一次,生出了猶豫。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手機屏幕。
那是上個月,肖雲墨在院子裡給她拍的照片。
她裹著他的黑色大衣,笑得眉眼彎彎。
雪花落在發間,像撒了把碎鑽。
“老師,我再考慮一下。”
她方才是這麼回答的,聲音輕卻堅定。
有些機會錯過了會遺憾,但有些溫暖,她舍不得暫時放手。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肖雲影”三個字。
宋希音的眉眼,瞬間柔和下來。
接起電話時,聲音裡還帶著點,剛睡醒似的軟糯。
“雲影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的音音妹妹,甚是想念啊。”
肖雲影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帶著點舞台上少見的嬌俏,像顆裹了蜜的糖。
旁邊的經紀人林姐,正低頭核對著行程表。
聞言猛地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裡,寫滿驚訝。
肖雲影出道十年,早已練就一副疏離得體的性子。
圈內人都說她是“冰山玫瑰”。
除了對家裡那幾個哥哥,稍顯親昵。
還從沒對誰用過,“甚是想念”這種語氣。
聽這稱呼,對方是個女孩子?
林姐忍不住多瞥了眼,手機屏幕,隻看到“音音”兩個字的備注。
“我也想你呢,雲影姐。”
宋希音被她逗笑了。
走到樓梯間的暖陽裡,靠在斑駁的紅磚牆邊。
“昨天刷熱搜看到你了,原創歌曲大會的預告片。”
“一身紅裙站在聚光燈下,美得晃眼。”
“是不是為了《塵埃裡的花》那首歌?”
肖雲影輕笑一聲,尾音帶著點懷念。
“說起來,那首歌的歌詞,還是你寫的呢,忘了?”
宋希音愣了愣,腦海中塵封的記憶,忽然被掀開一角。
08年的夏天,她剛從震區做心理疏導回來。
整個人還浸在,那些破碎又堅韌的故事裡。
某個深夜,她坐在地板上,就著台舊台燈。
筆尖在紙上沙沙遊走,那些關於廢墟、關於掙紮、關於不滅的希望的句子。
後來被她隨手拍給了,當時在音樂學院上學的肖雲影。
“哦……我想起來了。”
她的聲音輕了些,帶著點恍若隔世的感慨。
“當時寫完沒敢給你。”
“還是你打電話來催,我才硬著頭皮發過去的。”
“何止是沒敢給,”肖雲影的語氣忽然認真起來。
“那幾句‘廢墟上會發芽,裂縫裡有光’,當年不知給了多少人力量。”
“本來想找你去現場伴舞,結果你說要留在災區做心理疏導。”
“怎麼勸都不肯走…”
她頓了頓,聲音亮起來。
“對了,這次大賽主題是‘重生’,有沒有興趣再寫一首?”
“我總覺得,你寫的詞裡,有種彆人沒有的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