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後芯片尚在運轉,許羽柒指尖輕撫試紙邊緣的金紋,藥爐蒸騰的熱氣拂過她手背,未留下一絲濕痕。她將記錄冊合上,交還給醫師時,目光在他袖口停留了一瞬——那道褶皺,是方才收試紙時用力過猛留下的。
門扉閉合,腳步遠去。
她轉身,走向聚魂殿深處的議事廳。
石門開啟的刹那,冷風撲麵。緋影衛已列陣而立,黑袍垂地,刀柄統一朝左,這是他們表達不滿時的暗語。羅景馳站在最前,腰杆筆直,眼神卻不再低垂,而是迎上她的視線,帶著一種近乎質詢的凝重。
“昨夜魂燈熄滅,”許羽柒步入高台,聲音不高,卻壓住了所有雜音,“你們當中,有誰主動上報了異常?”
無人應答。
她冷笑:“我給的北鬥燈陣不是擺設。七盞燈,斷一盞,若再斷三盞,聚魂殿的地脈就會徹底暴露。到時候,不用敵人攻來,我們自己就會被反噬之力碾成灰。”
一名緋影衛終於開口:“樓主,我等追隨原主十餘年,靠的是生死間的默契與判斷,不是靠幾盞燈閃不閃、震不震來決定警戒!”
“對!”另一人附和,“江湖中人,憑的是直覺與經驗,哪有靠‘推演’‘記錄’活著的?”
“荒唐!”又一人怒喝,“什麼分級密報、行動評估,紙上談兵罷了!真到了戰場上,誰還顧得上看你那張破圖?”
許羽柒靜靜聽著,沒有打斷。她緩步走下高台,衣擺掃過青石階,停在陣台中央。她伸手,指尖觸碰玉符底座,調出昨夜地脈共振的波動曲線——一道細微的鋸齒狀波紋,在眾人眼前浮現。
“這是昨夜魂燈熄滅前的最後信號。”她聲音平靜,“持續三息,頻率為七點六赫,符合‘入侵預警’標準。而你們認為,這隻是‘自然偏移’?”
她抬眼掃視全場:“林承舟三年前投奔祥鶴樓,你們說他忠誠可靠。可昨夜藥庫監控閃動的時間,正好與這波頻率重合。誤差不到半息。”
有人喉結滾動。
“你們信的是人。”她緩緩道,“我信的是數據。人會騙,會死,會動搖。但規律不會。”
羅景馳終於開口:“樓主,經驗也是規律。我們拚殺多年,靠的就是對危險的本能反應。你現在要我們看圖、記頻、寫報,豈不是把命交給一堆符號?”
“那你們告訴我。”許羽柒忽然逼近一步,“如果下次信號不是三息,而是兩息長鳴加一短震,你們能分辨嗎?如果敵人故意製造假震,誘你們鬆懈呢?”
她頓了頓,聲音更冷:“你們以為我在搞花架子?不。我在給你們活命的機會。”
“可我們不需要!”一名老衛猛然踏前,“緋影衛從不靠這些彎彎繞活著!我們靠的是劍,是血,是敢死的決心!”
許羽柒看著他,忽然笑了。
笑得極輕,極冷。
她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靈力自丹田翻湧而出,瞬間凝聚成一道青色氣旋。氣浪橫掃而出,整座大殿猛然一震。梁柱嗡鳴,燈火驟暗,六名緋影衛齊齊後退半步,膝蓋微屈,仿佛被無形巨錘砸中胸口。
羅景馳咬牙撐住,額角青筋暴起。
“你們靠劍?”許羽柒聲音如冰刃劃過鐵甲,“我可以一掌震碎你們的經脈,讓你們連劍都握不住。”
她指尖一轉,氣旋驟然壓縮,化作一道銳利風刃,直劈向殿角石柱。轟然一聲,堅硬岩麵裂開蛛網狀紋路,碎石簌簌落下。
“你們靠血?”她冷冷道,“我的靈力可以封鎖你們全身氣血,讓你們在三息內窒息而亡。”
她目光轉向羅景馳:“你們靠決心?那我問你——若你明知同伴已被敵方控製,卻因舊情不忍下手,導致全隊覆沒,這份決心,值得敬佩,還是該殺?”
羅景馳嘴唇微動,未能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