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皇領域內,金綠色的涅盤之光緩緩流轉,滋養著受創的生靈與大地。混沌鼎靜懸,鼎壁裂痕在新生靈脈的溫養下細微愈合,流淌著暗金與銀白交織的混沌光紋。陸羽盤坐鼎旁,雙目微闔,心神沉入體內,全力穩固著初生的、星河脈絡般的混沌靈脈。每一次呼吸,都引動周遭精純毒能,化為浩瀚混沌靈元,奔湧於全新脈絡之中,帶來遠超從前的力量感與掌控感,卻也需極致專注方能駕馭這脫胎換骨後的磅礴偉力。
虞清棠立於蝶蛹祭壇邊,臉色依舊蒼白,正小心引導著領域之力,修複著之前被蝕空王蠱撕裂的創傷,七彩光絲如織,細心補全著領域的每一分瑕疵。她偶爾看向陸羽的目光,帶著難以掩飾的驚異與探究。方才那源自其血脈深處的混沌本源蘇醒,以及靈脈破碎重組的異象,遠超她的認知,那古老蒼茫的氣息,令她手中的蟲典真頁都曾為之輕顫。
碧磷蛇皇盤踞一側,暗金豎瞳緊閉,周身鱗片下紫黑紋路緩緩平複,吞噬王蠱投影帶來的狂暴能量正被逐步煉化,氣息趨於穩固,更隱隱透出一絲蛻變後的深沉。鼎內,赤練靈體在金綠光暈中沉浮,涅盤波動平穩,與陸羽的新生靈脈遙相呼應。
暫時的寧靜,彌足珍貴。
然而,這寧靜並未持續太久。
啾——!
一聲極其微弱、卻尖銳刺耳的禽鳥哀鳴,突兀地穿透了蝶皇領域的屏障,雖經領域削弱,依舊清晰傳入眾人感知!
一道赤紅色的流光,如同墜落的流星,拖著黯淡的光尾,自毒瘴彌漫的穀外天際歪歪斜斜地疾射而來!其速度極快,卻明顯後力不濟,飛行軌跡飄忽不定,仿佛隨時會墜落。
那是一隻僅有巴掌大小、通體羽毛如燃燒火焰、卻沾染著大片黑褐色乾涸血汙、一隻翅膀呈不自然彎曲、氣息奄奄的——赤焰隼!
東荒赤岩部落特有的傳訊靈禽!
陸羽緊閉的雙眸驟然睜開,星雲漩渦般的瞳孔中精光一閃,瞬間鎖定了那隻破空而來的赤焰隼!一股強烈的不安預感猛地攫住他的心神!
赤焰隼,非十萬火急、關乎部落存亡之大事,絕不會被派遣穿越如此危險的死亡沙漠與毒瘴沼澤!
虞清棠也停下了修複領域的動作,黛眉微蹙,看向那隻明顯身受重傷、卻依舊拚死飛來的靈禽,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噗!
赤焰隼終於力竭,一頭栽落下來,重重摔在陸羽身前不遠處的白色細沙地上,濺起一小蓬沙塵。它掙紮著抬起頭,喙邊溢出帶著內臟碎片的血沫,赤紅的眼瞳中充滿了急切與哀求,死死盯住陸羽,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哀鳴,猛地一甩頭!
哢噠。
一枚被它的鮮血浸透、以獸筋緊緊綁在它爪上的、刻有赤岩部落圖騰的暗紅色骨簡,脫落下來,滾到陸羽腳邊。
做完這一切,赤焰隼腦袋一歪,眼中神光徹底黯淡,氣息斷絕。
陸羽俯身,拾起那枚溫熱血染的骨簡,指尖觸及的刹那,一股熟悉的、屬於赤岩部落首領赤岩的粗獷而焦灼的魂力波動,混合著血腥與戰火的氣息,猛地衝入他的識海!
“陸兄弟!速歸!東荒大難!!”
赤岩那如同困獸咆哮般的嘶吼,仿佛穿透了萬裡之遙,直接在陸羽腦海中炸開!
“中土‘天劍宗’勾結沙神教餘孽,突襲東荒!碧磷湖…我們的家…沒了!族人死傷慘重,老幼婦孺皆被屠戮…赤岩山城被圍,護山大陣即將破碎!!”
畫麵碎片閃爍:燃燒的部落帳篷、破碎的碧磷蛇圖騰、族人驚恐絕望的麵容、黑衣劍修冷漠揮劍、沙暴中若隱若現的沙神教祭司獰笑、赤岩身披數創、浴血死守城門的雄壯背影…
“他們…他們是為了報複!報複你毀了他們在流沙城的謀劃!更要搶奪碧磷湖底的…那東西!快回來!兄弟…撐不了多久了!!”
聲音到此,戛然而止,唯餘一片廝殺與爆炸的轟鳴背景音,最終徹底沉寂。
骨簡在陸羽手中微微發熱,那是以魂力刻印的、最後的血書。
靜。
死一般的寂靜。
陸羽握著骨簡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指節發白。周身平穩流轉的混沌氣流驟然一滯,隨即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劇烈地躁動、沸騰起來!
星雲瞳孔深處,冰冷的殺意與焚天的怒火交織升騰!東荒…碧磷湖…赤岩大叔…那些曾在他最落魄時給予他一絲溫暖與認可的族人…
中土天劍宗!沙神教!
新仇舊恨,如同熾熱的岩漿,瞬間淹沒了他的理智!
嗡——!
混沌鼎感應到其主滔天的情緒波動,發出一聲低沉轟鳴,鼎口混沌氣流旋轉加速!
虞清棠感受到了陸羽身上那毫不掩飾的、幾乎要撕裂空間的暴怒與殺意,眉頭緊蹙:“東荒?天劍宗?他們竟敢越境遠征?”
陸羽猛地抬頭,目光如冷電般射向虞清棠,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顯得異常平靜,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寒意:“虞姑娘,南澤之事,暫告一段落。蠱王受挫,短期內應無力再發動大規模侵襲。我必須立刻返回東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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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棠沉默片刻,看了一眼腳下這片剛剛穩固的蝶皇領域,又看了看手中光芒黯淡的蟲典真頁,以及遠處仍在沉眠消化能量的碧磷蛇皇,緩緩道:“東荒距此萬裡之遙,即便以元丹修士的腳力,日夜兼程,也需十數日。等你趕到,恐怕…”
“等不及!”陸羽斬釘截鐵,他抬起手,指尖輕觸混沌鼎壁,感受著鼎內那愈發清晰的溯時紋路與空間坐標之力,“我有辦法…必須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