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壇外,範蠡的悲壯抗爭不過是一段短暫插曲。
他被押下後,逯青婉的手指再次探入寬大的袖袍,緊緊攥住了那柄冰冷的短匕。
她跟在宋太後身後,一步步踏入天壇的核心禁地。宋疆、譽親王及一眾外戚重臣魚貫而入,如同勝利者的扈從。
天壇之下,群臣匍匐,屏息凝神,等待著那場昭示權力更迭的儀式開始。
高台之上,兩名拓海境修真者如門神般分立祭壇兩側。宋太後立於最中央的至尊之位,凝視著前方象征天意的青銅敬天鼎,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誌得意滿的弧度。
“皇帝,”她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肅靜,“給哀家遞焚香。”
此言一出,滿場死寂!
讓當朝天子在祭天大典上為太後呈遞焚香?這赤裸裸的僭越,無異於宣告皇權的交接
按大覲祖製,唯有權力交替之時,才由上一任掌權者向繼任者遞香。
這看似簡單的動作,承載的是江山社稷的歸屬!
宋太後此舉,已是公然撕下偽裝,要將竊國之舉昭告天地!
逯青婉心如明鏡,卻未顯露半分抗拒。她深知,此刻的拒絕徒勞無功,而她真正的殺機,正藏在這呈遞的咫尺之間!
這是她孤注一擲的唯一機會!
在無數道目光的聚焦下,逯青婉步履沉凝地走上高台。她自欽天監正魏承那顫抖的手中接過點燃的焚香,懷抱香束,緩步來到宋太後麵前,絕美的容顏清冷如霜雪。
“母後,請接香。”逯青婉聲音平靜無波。
宋太後臉上掛著貓戲老鼠般的玩味笑容,仿佛一切儘在掌握:“哀家知道,你心有不甘。可皇帝啊,你心腸太軟,婦人之仁,如何擔得起這鐵血江山?掌權者,當有雷霆手段,鐵石心腸!”
她微微傾身,聲音帶著虛偽的悲憫,卻字字誅心:“哀家這麼做,皆是為了你父皇的基業,為了大覲的萬世不易!此乃順應天命!青婉,你要識時務,莫要……想不開啊。
話鋒一轉,已是圖窮匕見:“祭天禮成,哀家便會下詔,廢你帝位,由哀家……登基為帝!你,覺得如何?”
說這話的時候,宋太後睥睨著逯青婉,如同欣賞一件即將到手的戰利品。
逯青婉緊握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目光如冰錐般刺向宋太後那上揚的嘴角,倔強與不甘在她絕美的臉上交織。
難道……真的敗局已定?曾因周芮而燃起的希望之火,難道終究被他的背離而徹底澆滅?
“不甘心?”宋太後捕捉到她眼中的情緒,笑容愈發得意,“不甘又能如何?你奈我何?將希望寄托在一個浪蕩紈絝身上,輸得如此徹底,是你咎由自取!”
“周芮?哼!一個對和玥那丫頭都搖尾乞憐的廢物,你也敢信?靠男人?嗬,女人若將身家性命係於男子身上,結局隻有一個——傾家蕩產,萬劫不複!”
她仰起頭,發出勝利者刺耳的狂笑:“恨嗎?怒嗎?哈哈哈……”
就在這狂笑聲達到頂點的一瞬!
逯青婉眸中寒光爆射!她猛地將懷中焚香拋向空中,袖中短匕如毒蛇出洞,化作一道寒芒,直刺宋太後咽喉!快!準!狠!
然而,宋太後臉上那抹譏誚的笑意絲毫未變,甚至未曾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