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青婉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目光定格在蒙恬與趙忠簡身上:“趙學士,蒙愛卿,二位忠君體國,可願領兵出征,迎擊南楚大軍?”
蒙恬慌忙叩首:“陛下!臣……臣自知才疏學淺,實無破敵良策,不敢擔此重任,恐誤陛下大事!”
趙忠簡麵不改色,一派凜然:“陛下!國難當頭,臣本當萬死不辭!然則百善孝為先!家中尚有八十老母,風燭殘年,倚門而望。臣……實不忍撇下老母,此乃臣畢生憾事!望陛下明鑒!”
周芮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笑,這老狐狸,論起道貌岸然、冠冕堂皇的本事,當真是爐火純青!
蒙恬見狀,再次叩拜,矛頭直指範蠡:“陛下!既然範老力主開戰,且如此胸有成竹,臣以為,當由範老掛帥出征!範老定能克敵製勝,挽狂瀾於既倒!”
趙忠簡立刻附議:“臣附議!迎戰南楚重任,非範老莫屬!”
群臣紛紛附和,聲浪再起!
範蠡麵不改色,臉上隻有對宵小的不屑。他將手中戰神劍橫於胸前,向著逯青婉深深一躬,聲震大殿:
“老朽半生征戰,何懼馬革裹屍!懇請陛下下令!臣願親率大軍,抬棺出征!不成功,便成仁!”
逯青婉麵色鐵青,範蠡已是古稀之年!此去凶險莫測,無異於赴死!她心中劇痛,正欲開口——一個年輕而略帶慵懶的聲音,清晰地響徹大殿:
“本王願與範老將軍同往,共擊南楚!”
說話者,正是靜觀許久的周芮!
霎時間,所有目光聚焦於他。
蒙恬與趙忠簡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瘋子——這分明是十死無生的絕路!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他竟主動跳入火坑?
龍椅上的逯青婉亦感震驚。她深知此去幾無生還之望,萬沒想到周芮會主動請纓!
緊接著,一個蒼老卻斬釘截鐵的聲音響起:“陛下!臣嚴苛,願隨武威王、範老將軍同往殺敵!”
他身後,嚴茽、嚴璿等武威舊部齊步上前,聲震殿宇:“臣等願往!”
蒙恬與趙忠簡暗中對視,眼底幸災樂禍之色一閃而逝,在他們看來,這些人無異於自尋死路!
然而,當逯青婉的目光落在周芮身上時,一種莫名的安心感悄然升起,這個男人,似乎從未讓她失望過!
“好!”
逯青婉鳳眸含威,斷然應允:“朕準奏!命武威王周芮、帝師範蠡,統領洛京所有可戰之兵,即刻開拔,迎擊南楚大軍!並且……”
她話音一頓,目光如電,射向南方,帶著一股決絕的霸氣宣告:“朕,要禦駕親征!”
什麼?!
滿殿皆驚!這場幾乎必敗的戰爭,女帝竟要禦駕親征?!
周芮也感意外,不由得望向逯青婉。
這一刻,這位明知死路在前卻一往無前的逯青婉,在他眼中竟散發出一種驚心動魄的魅力!
古來帝王,幾人能舍此身家性命,賭一場必敗之戰?
“陛下萬萬不可!”第一個激烈反對的竟是範蠡!
他深知此戰凶險,九死一生!逯青婉不僅是他的君主,更是他視若己出的學生!他豈能眼睜睜看著她赴死?
趙忠簡與蒙恬也驚恐萬分,異口同聲:“陛下三思!萬萬不可!”
趙忠簡匍匐於地:“陛下乃一國之主,萬金之軀,豈可親涉險地!社稷安危係於陛下一身啊!”
蒙恬叩首如搗蒜:“陛下!禦駕親征,凶險莫測!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滿朝文武,此刻竟無一人支持女帝親征!
然而,逯青婉神色決然,對滿殿的反對聲浪置若罔聞。
她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周芮身上,那眼神瞬間褪去了帝王的威嚴,流露出幾分難以言喻的柔和,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與情愫。
仿佛在她心中,其他男人皆為臣屬,唯此一人,讓她甘願放下帝王身段,隻做一個可以信賴依靠的女子。
“你……支持朕禦駕親征嗎?”她的聲音輕柔下來,這細微的變化,如同朋友、知己,乃至愛侶間的私語。
周芮緩緩搖頭。
逯青婉心頭猛地一沉,掠過一絲失望,她本以為他會懂她……
然而,周芮隨即開口,語氣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篤定:“臣搖頭,並非反對。隻是在感慨,南楚皇帝何其不幸,竟遇上了陛下這樣的對手!”
“此戰之後,我大覲朝,必將絕境逢生,開啟撻伐天下之路!”
趙忠簡和蒙恬聽著周芮不切實際的憧憬都麵露譏諷。
不過,逯青婉卻感覺豪情激蕩,如烈火燎原!她再不猶豫,霍然起身,清越而威嚴的聲音響徹大殿:
“好!朕意已決,毋庸再議!朕,將禦駕親征,與武威王、範老將軍並肩而戰!退朝!”
話語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以趙忠簡、蒙恬為首的主和派官員,儘皆麵如土色,呆若木雞。
皇帝也要去“送死”?這絕非他們想要的結果!
他們貪生怕死是真,但對逯青婉的忠心亦非作偽。他們隻想勸女帝按他們的方式“求生”,而非逼她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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