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芮的目光如鐵鑄般鎖定在那片移動的墨色鋼鐵洪流之上,心念急轉。
時間!這是浮屠軍與南楚黑甲軍勝負的關鍵!
浮屠軍若能搶先一步在盤虎嶺設伏,黑甲軍必成甕中之鱉!
可若讓這五十萬鐵甲巨獸順利碾過虎口穀,浮屠軍縱有武器之利,或仍可取勝,但麵對十五倍之敵,傷亡在所難免!每一名浮屠軍戰士,都是他傾注心血打造的珍寶。
可若放棄營救逯青婉?念頭剛起,周芮心頭便是一刺。十萬大覲軍若覆滅,逯青婉……必死無疑!
那個倔強的女子身影,不知何時已悄然紮根在他心底,占據著不容觸碰的角落。
從最初的試探到如今的生死相托,他與她之間,早已超越了簡單的君臣關係,周芮,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她分毫!
他要與她並肩,將這風雨飄搖的大覲,推上睥睨天下的巔峰!
沉吟如鐵,周芮眼中決然之色一閃而逝。
“傳令沈鐸!”他聲音沉冷,斬釘截鐵,“立即分兵三百,由衛璄統帥,即刻馳援野狐原,務必護住陛下!餘下七百人,按照原計劃,仍然要全速趕赴虎口穀設伏!”
周芮霍然轉身,目光如刀鋒般刮過章龍的臉:“告訴沈鐸,本王就算隻給他這七百人!五十萬黑甲軍也不得有一人越過虎口穀半步!否則……提頭來見!”
章龍被那如山嶽般沉重的威壓懾得心神一凜,單膝重重跪地:“末將領命!”
無線電波刺破夜空,將冰冷的指令送達,沈鐸的回複簡潔而鏗鏘:“王爺放心!人在穀在!”
浮屠軍如精密的齒輪瞬間分離,一路由沈鐸親自率領,化作黑色利箭趕赴盤虎嶺,另一路在衛璄帶領下,刀鋒直指野狐原的烽煙。
此刻的逯青婉與範蠡,尚不知一場即將決定生死的劫難,正張開獠牙在前方等待他們……
若不是周芮此時的這個決定,範蠡臨時集結的十萬大覲雜牌軍,即將麵臨一場十死無生的死亡之戰!
周芮不再停留,踏入“獵鷹”飛行器的駕駛艙,引擎低吼,飛行器如夜梟般無聲滑入墨色蒼穹,他必須要親自看到逯青婉的安全!
戰爭,容不得半分僥幸!
……
暮色如鐵,沉沉壓向虎口穀外的陡峭山坡。
十五萬南楚騎兵快速通過了虎口穀,長槊林立的陣列如同黑夜裡的一把尖刀,刺入了大覲豫州的沃野之地!
十五萬匹戰馬嘶鳴,在金色的餘暉下劃出連綿不絕的銀弧,仿佛大地上突然裂開一道傷疤。
隊伍最前方,身著玄鐵鎧甲的南楚大將軍獨孤厲,忽然勒住戰馬,駿馬長嘶躍起,長槍指天像是一個信號!
沉重的牛號聲忽然響起,如鋼鐵洪流般的騎兵隊伍忽然停下了行軍的步伐,仿佛在疾行的黑夜中獲得了喘息了短暫停歇。
“傳令,原地休整!”南楚將軍獨孤厲的聲音猶如鋼鐵般生硬。
獨孤厲快馬來到山地高處,他勒馬崖邊,玄鐵甲胄在殘陽裡泛著冷光,血紋披風被朔風扯得獵獵作響,他抬手按住腰間蛇形劍柄,指節在鐵鱗護腕下發出細碎摩擦聲。
“稟大將軍,斥候來報,南楚大軍已過青羊山,還有兩天才能趕到野狐原。大覲女帝現在應該還不知道我們的存在,可以攻她一個出其不意!”
獨孤厲身後,一位獨眼的將領躬身稟報時。
獨孤厲眉骨處的舊疤微微掀起,他極目遠眺,胸中似有雄兵百萬,唇角露出輕蔑的笑意:“大覲這些不知量力的螻蟻,也敢與我南楚抗衡!明日必至野狐原!李參軍何在,有何良策?”
銀甲儒將策馬上前半步,此人麵白如敷粉,腰間卻懸著七尺長刀,躬身道:“末將在!我軍可以換上覲軍旗號,全速向北疾行,依輿圖測算,必能搶先一步占據野狐原的有利攻勢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