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芮淡然一笑,毫不遲疑:“無需!範老還是在旁邊尋個清靜的地方,觀戰便好,隻要莫添亂,便是幫了大忙了……”
這話雖刺耳,卻道出了殘酷的現實。
“你!”範蠡怒不可遏,猛地一甩袍袖,厲聲道: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老夫今日便撂下話來!莫以為憑你這支奇裝異服、兵器古怪的千人隊,就能所向無敵!待你那奇異兵器無法撼動黑甲軍分毫時,再求老夫,休怪老夫袖手旁觀!”
周芮聞言,冷漠道:“範老放心,本王行事隻為陛下,勝與不勝,本王心中有數,斷不會求你。”
“好!好!好!好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
範蠡氣得須發皆張,指著周芮的手指都在顫抖:“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以一千人,破他五十萬黑甲雄兵!”
“那範老拭目以待便是……”周芮懶洋洋地應了一句,不再理會氣得跳腳的範蠡,轉身麵向逯青婉,微微躬身:“陛下,臣有要事,需單獨稟奏。”
此時的逯青婉,竟比出征時更加鎮定,當即便對眾人說道:“朕與武威王有要事相商,爾等且退下。”
眾人行禮告退。
山巔之上,唯餘周芮與逯青婉二人。
山風浩蕩,拂過層巒疊嶂,也撩起逯青婉額前的幾縷青絲,露出那張精致絕倫、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容顏。
在她麵前,再壯麗的河山也黯然成了陪襯。
“你……為何親至?”
逯青婉側首看向周芮,聲音在山風中顯得有些飄渺,“你就算不來,朕……也不會怪你……”
這話語背後,是身為帝王的責任,也是壓抑著的擔憂,她不願周芮涉險,卻又因周芮的到來,心底那片荒蕪之地驟然生出綠意。
周芮沒有立刻回答,他迎著風,微微張開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氣:“這風裡……全是自由的味道啊……”
周芮避開了逯青婉話語中的沉重。
見周芮顧左右而言其它,逯青婉心頭那點屬於帝王的矜持竟奇異地消融了,柳眉微蹙,那清冷的鳳眸中掠過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的嗔意:“喂,朕問你話呢?”
也隻有在周芮麵前,這個執掌乾坤、背負國運的女帝,才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原本“逯青婉”本身的柔軟。
周芮放下手臂,緩緩轉過頭,山風將他額前的碎發吹亂,露出那雙深邃如星海的眼眸。
“自然是……”周芮的聲音低沉而清晰,穿透了呼嘯的風聲,“不想你出事。”聲音頓了頓,目光鎖住逯青婉的眼眸,那裡麵翻湧的情緒濃烈而坦蕩,“我怎會……棄你於不顧?”
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刻意的煽情,隻是這樣一句直白到近乎樸素的話,卻像一把鑰匙,“哢噠”一聲打開了逯青婉強行築起的心防。
那連日來積壓的如山重負,在這一刻,被周芮這簡單卻重於千鈞的承諾……徹底擊碎。
晶瑩的淚水毫無預兆地盈滿了逯青婉的眼眶,如同破碎的星辰,在她清澈的眼底滾動,折射著天邊最後一抹殘紅。
周芮的心驟然一緊,他看著逯青婉強忍淚意的模樣,幾乎是下意識地朝她邁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