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帳內一片嘩然，趙闊、孫猛等一眾將領也都愣住了。
陳鳶愕然：“等？周參謀此言何意？難道坐視芮晉大軍壓境？”
周芮神色平靜，他無法透露浮屠軍和禦霄軍的行動，更不確定帳中是否還有第二個楊崢，隻能編織一個看似荒謬的理由：
“陳將軍，諸位，敵眾我寡，實力懸殊，無論是穩守消耗還是誘敵伏擊，都需付出慘重代價，且勝算渺茫！一旦開戰，十萬將士恐成齏粉，北疆門戶頓開，雲瀾危矣！”
“與其主動出擊送死，不如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或許……芮晉大軍內部生變？又或許……他們糧草不濟？自己想著想著就退回去了呢？留在此處，保存實力，方為上策。”
這番“貪生怕死”、“消極避戰”的言論，瞬間點燃了帳內所有將領的怒火。
“荒謬！”孫猛第一個拍案而起，“周參謀！先前你智計無雙，我等敬服！可如今竟說出這等怯戰之語？等敵人自己退去？這是癡人說夢！我雲瀾將士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就是！如此畏敵如虎，豈是軍師參謀所為？”
其他將領也紛紛附和，對周芮的觀感再次急轉直下，甚至有人低聲罵了句“懦夫”。
陳鳶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她抬手製止了激憤的將領，目光銳利地盯著周芮，聲音帶著壓抑的失望：
“周公子，若你……若你真是畏懼此戰，貪圖性命，本將絕不強留，你此刻便可帶著酬金離開軍營，本將絕不阻攔！”
周芮麵對滿帳的質疑與陳鳶的驅逐，卻隻是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語氣帶著一種深沉的篤定：
“陳將軍，諸位將軍，周某並非貪生怕死！隻是此戰之局，遠非你們眼前所見！我言儘於此，信與不信，在諸位……”
“但請記住，就在此地等待，才是最好的選擇，或許很快……你們就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消息，甚至……是讓你們收兵回朝的消息。”
說完，他不再理會身後炸開鍋般的嘲諷與怒斥！
“收兵回朝？做白日夢吧！”
“我看他是被芮晉嚇破了膽！”，
一眾人激憤地指著周芮的脊梁骨！
周芮沒有絲毫停留，直接踏出軍帳，仰望天穹，月光灑在他英俊的臉上，映出唇角那一抹洞悉一切又略帶輕蔑的弧度。
周芮的對策直接被眾人選擇拋棄，帳內關於如何攻打“黑石原芮晉軍大營”的激烈討論聲，在他身後顯得格外刺耳又可笑。
陳鳶看著周芮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眼神複雜難明，心中那份剛剛建立的信任再次劇烈動搖，最終被更深的失望和一絲被愚弄的憤怒所取代。
次日，辰時。
大軍並未采納周芮那“荒誕”的等待建議，在陳鳶的最終決策下，選擇了趙闊與孫猛策略的結合：主力拔營，以穩紮穩打的陣型向黑石原方向推進，同時派出多支精銳斥候小隊，嚴密監控芮晉大營動向，並尋找孫猛所提伏擊點的最佳布置時機。
周芮對此不置一詞，安靜地隨軍而行。
然而，隨著大軍不斷逼近黑石原，異常情況開始顯現。
斥候接連回報：
“報！將軍，芮晉大營旗幟雖在，但營門守衛稀鬆，未見大規模騎兵操練！”
“報！將軍，我軍前鋒抵近觀察，發現其營內人影稀疏，許多營帳似是空置！”
“報！將軍，芮晉軍外圍遊騎數量銳減，且……似乎在緩緩後撤？！”
陳鳶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
芮晉大軍非但沒有如預期般嚴陣以待，反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避戰”和“收縮”態勢？
這……竟與周芮那看似荒謬的“敵軍可能會自己退去”的預言，隱隱相合！
一股寒意順著陳鳶的脊背爬升，她猛地想起周芮昨夜最後那句意味深長的話：“此戰之局，遠非你們眼前所見！”
當夜，陳鳶摒棄了所有隨從，隻身來到周芮的營帳外，她深吸一口氣，掀簾而入。
帳內，周芮正借著燭光擦拭沙漠之鷹手槍，似乎對她的到來並不意外。
“周公子。”
陳鳶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和急切：“白日斥候所報……芮晉軍異動頻頻，似有後撤避戰之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的主力，到底在哪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麼？”
周芮放下手槍，抬眼看向這的位此刻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的女將軍，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道：
“陳將軍，與其問我，不如讓你最信任的斥候，選幾個膽大心細的好手，趁夜抵近芮晉大營，好好看一看、探一探，特彆是……看看那些營帳裡麵，到底有多少人，多少馬！記住，要看得仔細。”
陳鳶將信將疑，但周芮那篤定的眼神讓她無法拒絕，她立刻親自挑選了最精乾的十名斥候，下達了最嚴密的偵察命令。
僅僅一天之後。
一名斥候隊長風塵仆仆、臉色煞白地衝進陳鳶的中軍帳，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將……將軍！查清了！”
“芮晉大營……是……是個空營！！”
“營帳雖多，十之八九是空的！旗幟是插在地上的！營內灶坑雖多，但大部分是冷的！裡麵最多隻有……兩萬老弱殘兵在虛張聲勢，主力……主力軍早已不知去向！！”
轟！
如同驚雷在陳鳶腦海中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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