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一個湖州知府，就能給你們程家這潑天的膽子？連大覲王朝的鐵律國法，都敢視若無物？”
周芮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淬了寒冰的飛針，直刺人心。
程家婦人卻愈發猖狂，叉腰挺胸，下巴幾乎戳到天上去了，尖聲叫囂：“當然不止如此！你個窮酸書生給本夫人豎起耳朵聽好了！我程家朝中有人！當朝吏部侍郎程大人，便是我夫君的親叔叔！怕了吧？知道怕了就趕緊跪下磕頭，興許本夫人還能賞你個全屍！”
吏部侍郎？
周芮下意識地側目瞥了一眼身邊的逯青婉，隻見她那張被灰燼遮掩的“書童”臉上，一雙鳳眸已然眯起，眼底深處翻湧的不是怒火，而是足以凍結九幽的森然殺機！
那是獨屬於帝王的絕對冷酷！
周芮心中了然，暗自搖頭：活該這程家倒黴，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東方家，連帶那吏部侍郎的腦袋，恐怕也已經在脖子上搖搖欲墜了……
周芮收回目光，重新鎖定眼前這不知死活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朝中有人是吧？當真是好大的靠山！可惜，今日這件事，本公子管定了！有本事，你敢當街動手殺了本公子！”
“殺你？！”
程家婦人被徹底激怒，那張肥臉因暴怒而扭曲變形，三角眼中凶光畢露，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那本夫人就成全你！殺了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
話音未落，她竟猛地從身旁一個剛爬起來的護衛腰間抽出佩刀！
那沉重的砍刀在她肥胖的手中顯得頗為滑稽，但揮出的力道卻帶著十足的凶狠，刀鋒撕裂空氣，帶著一股腥風，直直朝著周芮的心口狠狠劈砍過去！
這一刀，又快又狠，顯然是奔著取人性命而來！
圍觀人群中爆發出驚恐的尖叫！
然而，麵對這致命一刀，周芮卻如同腳下生根，紋絲不動！他甚至沒有做出任何明顯的閃避動作，隻是在那刀鋒即將及體的刹那，看似隨意地抬起了寬大的儒衫袖口，迎向那鋒銳的刀刃！
“鐺！！！”
一聲異常清脆、如同金鐵交鳴的巨響驟然炸開！
預想中血肉橫飛的場麵並未出現！
程家婦人隻覺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大力量順著刀柄反震回來，緊接著，一股無形的氣浪如同重錘般狠狠撞在她的胸口上！
程家婦人那肥碩如小山般的身軀，竟被這股氣浪硬生生掀得倒退數步！
“砰”地一聲摔在青石板路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滿身的綾羅綢緞沾滿汙泥雪水，珠翠散落一地，發出一連串殺豬般的慘嚎。
周芮緩緩放下手臂，寬大的袖口完好無損，他從容不迫地從袖中取出一物，正是之前嚴璿奉命買來的那個粗瓷茶盞，此刻已然碎成了兩半。
周芮捏著那兩片碎瓷，慢條斯理地走到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的程家婦人麵前，居高臨下，臉上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
“真是不巧，這位程夫人，你方才那一刀，不慎打碎了本公子隨身攜帶的傳家寶，九霄流雲盞。”
“此盞乃宮廷禦用貢品，由天外隕玉所製，價值十萬兩雪花銀！程夫人，你打算怎麼賠啊？”
十萬兩？！
整個街道瞬間陷入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著周芮手中那兩片再普通不過、頂多值兩文錢的粗瓷片。
嚴璿再也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而逯青婉此刻看到周芮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模樣，緊繃的唇角也不由得向上彎起一個極細微的弧度，眼底掠過一絲快意。
他們此刻才恍然大悟，方才周芮沒有急著出手救東方惢，而是低聲吩咐嚴璿去買茶盞的用意！
地上的程家婦人聞言，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氣得渾身肥肉都在劇烈顫抖，她掙紮著起身，指著周芮，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利刺耳：
“你……你想訛人？！你這破茶盞，頂多值幾文錢！你竟敢說值十萬兩？！你知不知道，在湖州城，敢訛詐我們程家的人，最後都會死得很慘！死無全屍！！”
“哦？是嗎？”
周芮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從容微笑，語氣甚至帶著幾分悠然：“那本公子倒真想試試看，十萬兩銀子，一文錢都不能少，如果程夫人賠不起……”
周芮故意拖長了語調，聲音陡然轉冷：“那本公子隻好報官了！讓知府來主持公道，看看這九霄流雲盞的損失，程家該如何賠償！”
“報官？！”程家婦人聽到這兩個字，那雙被肥肉擠成細縫的眼睛裡猛地爆發出喜色，臉上的驚怒瞬間被一種惡毒的得意而取代！
“好！好！好！報官！那就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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