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陰雨籠罩著城市,空氣濕冷黏膩。國際出發大廳裡燈火通明,廣播裡交替播放著航班信息和輕柔的音樂,卻驅不散離彆的愁緒。
顧明川站在安檢口外,身邊放著一個簡約的行李箱。他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色大衣,身形挺拔,相較於幾個月前,眉宇間多了幾分難以化開的疲憊與沉重,但舉止依舊從容。他看了看腕表,目光掠過川流不息的人群,似乎在等待什麼。
沈皎潔是跑進大廳的。他剛從網吧下班,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身上還帶著一股淡淡的煙味和熬夜的憔悴。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和外套,看起來有些狼狽。他是接到尹如月電話才知道顧明川今天要走的。尹如月因為一個重要會議實在抽不開身,語氣懇切地拜托他一定要去送送顧大哥。
看到顧明川,沈皎潔放緩了腳步,調整了一下呼吸,才走過去。“顧醫生。”
顧明川轉過身,看到沈皎潔,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恢複平靜,微微頷首:“皎潔,你來了。如月跟我說了,麻煩你跑一趟。”他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淡淡的疏離感。
“不麻煩。”沈皎潔站在他麵前,感覺自己像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顧明川身上那種經過良好教養和優越環境淬煉出的氣質,與他此刻的落魄形成了鮮明對比。
兩人之間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廣播裡正在催促顧明川航班的乘客儘快登機。
“這次……去多久?”沈皎潔找了個話題打破尷尬。
“兩年。一個國際醫療援助項目,地點在非洲。”顧明川言簡意賅,目光平靜地看著沈皎潔,“那邊條件比較艱苦,通訊可能也不方便。”
沈皎潔“哦”了一聲,不知該接什麼。他感覺顧明川看他的眼神,不像以前那樣帶著隱隱的審視或競爭,反而多了一種……複雜的,近乎憐憫的東西?這讓他更加不適。
“如月……”顧明川頓了頓,語氣變得格外鄭重,“她的情況,我跟你提過。雖然暫時穩定,但需要長期隨訪和精心調養。我離開後,國內這邊,能拜托的人不多。”
沈皎潔的心猛地一緊。他聽出了顧明川的言外之意——他顧明川走了,照顧尹如月的責任,就更多地落在了他沈皎潔的肩上。
“我會照顧好她的。”沈皎潔幾乎是脫口而出,語氣帶著一種近乎賭氣的堅定,仿佛要證明什麼。
顧明川靜靜地看著他,看了好幾秒鐘,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強撐的外殼,直抵內心的虛弱。然後,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聲音壓低了些,隻有他們兩人能聽清:“皎潔,我知道你現在很難。但有些路,選錯了,就回不了頭了。”
沈皎潔一怔,不解地看著他。
顧明川的目光掃過沈皎潔身上廉價的衣物和眼底的疲憊,意有所指地繼續說道:“躲在暗處,或許能暫時避開風雨,但也永遠見不到真正的陽光。尤其是……當你身上可能帶著某些自己都還未完全理解的‘特質’時,更不應該把自己埋沒在塵埃裡。”
“特質?”沈皎潔的心臟狂跳起來,難道顧明川也知道什麼?關於他的預知能力?
顧明川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告:“這個世界,遠比我們看到的複雜。有些目光,可能一直在暗中注視著值得關注的目標。你好自為之。”
這番話雲山霧罩,卻讓沈皎潔背後升起一股寒意。他感覺顧明川不是在單純地指責他現在的狀態,而是在暗示更深層的東西。
這時,顧明川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是登機提醒的最後通牒。他收起手機,最後看了一眼沈皎潔,眼神複雜難明:“如月……就交給你了。希望我回來的時候,能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你。”
說完,他不再停留,拉起行李箱,轉身走向安檢通道,背影決絕而孤獨,很快便消失在排隊的人流中。
沈皎潔獨自站在原地,耳邊回蕩著顧明川最後那些晦澀難懂的話。“躲在暗處”、“特質”、“暗中的目光”……每一個詞都像錘子敲打在他心上。顧明川到底知道什麼?他口中的“目光”是指什麼?是……kshado嗎?還是彆的?
他忽然意識到,顧明川的離開,或許並不僅僅是一次職業選擇,更像是一種……迫不得已的退避?而他留給自己的,除了尹如月這個沉甸甸的托付,還有這一連串令人不安的謎團。
雨還在下,沈皎潔走出機場大廳,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讓他清醒了幾分。顧明川的話像一根刺,紮進了他麻木的神經。他回頭望了一眼那巨大的、吞噬了無數離彆與希望的航站樓,感覺自己和那個光鮮亮麗、充滿未知危險的世界,隔著一道無形的、卻難以逾越的屏障。
回到網吧那間陰暗的隔板房,沈皎潔久久無法平靜。他拿出那本隻翻了幾頁的《證券市場入門》,手指拂過封麵。逃避嗎?埋沒嗎?顧明川的話和kshado的留言,像兩個來自不同方向的聲音,卻指向了同一個問題——他現在的狀態,是一種慢性自殺。
他將書緊緊攥在手裡,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窗外是城市的霓虹,而他的眼前,卻仿佛出現了一條被迷霧籠罩、卻隱約透著微光的未知路徑。那條路,或許布滿荊棘,但至少,是向上的。
一個念頭,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他不能永遠困在這個網吧裡。他必須做點什麼,不僅是為了尹如月,更是為了他自己。為了弄清楚顧明川的警告,為了回應kshado的挑釁,也為了……找回那個曾經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自己。
夜還很長,但沈皎潔感覺,某個沉睡的部分,正在被悄然喚醒。而遠在重洋之外的顧明川,坐在飛機的舷窗邊,看著下方逐漸縮小的城市燈火,眼中是化不開的憂慮。他能做的,隻有這些了。剩下的路,隻能靠沈皎潔自己去闖。隻希望,他留給他的那點暗示,能成為一盞微弱的指路燈,而不是將他推向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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