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潔右眼費力地捕捉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那團模糊光暈,是一個長長的、陌生的國際號碼。他心頭莫名一沉,猶豫了一下,還是憑著記憶和觸感按下了接聽鍵。
“喂?”
“皎潔?是我,顧明川。”電話那頭傳來顧明川的聲音,不同於往常的溫和從容,此刻帶著一種刻意壓低的急促和嚴肅。
“顧醫生?”沈皎潔十分意外,眯著酸澀的右眼,試圖聚焦,但眼前依舊是一片朦朧。
“聽我說,”顧明川打斷他,語速很快,“電話裡不方便。你周圍有沒有絕對沒有電子設備的地方?電腦、手機、智能音箱,什麼都不要有。”
沈皎潔心裡一緊,下意識地“望”向房間裡那台嗡嗡作響的老式電腦和手中的手機,它們在他眼中隻是模糊的輪廓和光斑。“我……我出去說。”
他摸索著站起身,深一腳淺一腳地快步走到院子最僻靜的牆角,蹲在陰影裡。午後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在他模糊的視野裡灑下晃動破碎的光點。
“我出來了,周圍沒人。”
他對著電話說道,眼前隻有一片模糊的院牆和晃動的光影。
電話那頭,顧明川似乎鬆了口氣,但語氣更加凝重:“皎潔,你最近在遊戲裡,是不是太出風頭了?”
沈皎潔心裡咯噔一下,沉默著。眼前模糊的景象似乎也映襯著他內心的不安。
“‘影瞳’這個id,首殺隱藏boss‘查克力姆’,開出成長型傳說武器‘深淵低語者’……論壇上已經炸鍋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顧明川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你這種異常突出的數據表現,就像黑夜裡的探照燈,太顯眼了!”
“會……會怎麼樣?”沈皎潔澀聲問,手心開始冒汗。老k的警告言猶在耳,如今顧明川也從現實世界印證了這一點。他眼前模糊的光斑仿佛也變成了危險的信號。
“會引來你根本無法想象的麻煩!”顧明川壓低了聲音,幾乎一字一頓,“有一些……機構,一直在監控各種超出常規的數據模式。他們對像你這樣的‘特殊個體’,有著極高的‘研究興趣’!”
“特殊個體?”沈皎潔的心猛地一跳,想起老k關於“天賦”和“代價”的話,想起自己失明的眼睛和那詭異的預感能力。他強自鎮定,試探著問,視線茫然地對著前方模糊的牆壁:“顧醫生,你之前給我看病曆時,說我有什麼創傷後應激障礙,伴有嚴重的解離性失憶傾向……是不是就因為我的神經……我的大腦跟普通人不一樣?是因為這個‘天賦’,才得的病?”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顧明川再開口時,語氣變得異常複雜,混合著醫學的嚴謹和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皎潔,從神經醫學的角度看……是的。你的神經係統,確實存在……目前科學無法完全解釋的特異性。你的ptsd和失憶症狀,很可能不是傳統心理創傷導致,而是這種特異性神經結構,在應對無法處理的極端信息流時,產生的一種……保護性崩潰。”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鄭重:“如果能深入研究你的神經機製,對整個人類的神經科學、乃至治療一係列精神神經係統疾病,都可能帶來不可估量的價值!說是能推動整個領域前進一大步,也不為過!”
沈皎潔聽著,心臟狂跳,但這一次,湧上的竟是一股扭曲的慶幸!他眼前模糊的光影似乎也晃動得更加厲害。
“太好了!他們盯上的是我‘異常的腦子’,不是我那個‘預知3秒’的鬼能力!這就好辦多了!”
他壓下激動,用擔憂的語氣追問,目光沒有焦點地遊移:“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立刻低調!消失!”顧明川斬釘截鐵,“停止一切引人注目的行為!離開遊戲核心圈子!最好暫時離開遊戲!絕對不能引起他們進一步的興趣!否則……”他的聲音陡然沉了下去,帶著刺骨的寒意,“又被請去配合研究,那滋味……對你,對你父母,都是滅頂之災!”
“又?”沈皎潔像被雷擊中,猛地抓住了這個字眼,聲音都變了調,眼前一片模糊的黑暗似乎都瞬間收縮了一下,“顧醫生!你剛才說‘又’?!難道我……我以前就被‘研究’過?!”
電話那頭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連呼吸聲都消失了。過了好幾秒,顧明川的聲音才再次響起,語氣變得極其嚴厲且帶著明顯的回避:“皎潔!現在不是追問這個的時候!你當前最緊要、唯一的事情,是立刻、馬上低調下來!把自己藏好!這才是重點!明白嗎?!”
沈皎潔還想再問,但顧明川已經不容置疑地轉換了話題,語氣變得複雜而低沉:“皎潔,還有件事……關於如月。”
沈皎潔的心再次揪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眼前的模糊仿佛也染上了一層灰暗。
“如月的病情……國內的治療方案,已經到瓶頸了。”顧明川的聲音帶著疲憊和深深的無力感,“我這邊聯係了歐洲一家頂級的神經退行性疾病療養中心,有最新的靶向療法和更完善的支持係統。成功率……會比國內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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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皎潔屏住呼吸,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涼了,視野裡的光斑似乎也冷了下去。
“我想……把如月接過來治療。”顧明川終於說出了目的,“手續已經在辦了,可以用醫療擔保的名義。那裡的環境、技術,都對她的恢複更有利……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沈皎潔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巨大的屈辱感和尖銳的心痛交織在一起,讓他眼前的模糊景象都開始旋轉。他算什麼?一個自身難保、連真實能力都不敢暴露的“瞎子”?
“皎潔,”顧明川的聲音低沉下來,“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為了如月……她的時間不多了。我們……都得為她的未來著想。希望你能理解。”
漫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電話兩端蔓延,沈皎潔眼前隻有一片無助的模糊。
最終,顧明川歎了口氣:“遊戲的事,你務必立刻照做!如月這邊……我會儘力。有情況再聯係。保重。”
電話被掛斷了。聽筒裡隻剩下冰冷的忙音。
沈皎潔蹲在牆角,陽光照在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隻有眼前晃動的、無法看清的光影。顧明川的警告像冰水澆頭,接走尹如月的消息像鈍刀割心。但最讓他感到刺骨寒意和深入骨髓恐懼的,是那個被顧明川急切回避的“又”字。
“又”被請去研究……
這個字像一把鑰匙,猛地打開了他記憶深處一扇緊閉的、布滿灰塵的門。難道自己失明和失憶前,就經曆過類似的事情?所以那份精神病曆,根本不是什麼意外後遺症,而是……而是被“研究”後留下的創傷?所以自己才會忘記那麼多事情,眼睛也……?
父母知道嗎?他們從來沒有提過!一次都沒有!他們隻說是生病,是意外!如果他們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隱瞞?
還有老k!老k知不知道?他那些關於“燈塔”、“清理者”的警告,他對自己“天賦”和“代價”的描述……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什麼?他訓練自己,到底是為了救自己,還是……另有所圖?還有尹如月的病……自己真的是……哎。
無數的疑問和可怕的猜測像黑色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之前對遊戲裡名聲的擔憂、對失去尹如月的痛苦,在這些關乎自身根源的、更深層的恐懼麵前,似乎都變得渺小了。他眼前這片模糊的世界,仿佛也變得更加深邃和不可測。
他緩緩站起身,摸索著走回昏暗的房間,每一步都感覺異常沉重,眼前的障礙物都隻是朦朧的影子。他看著電腦屏幕上那片模糊閃爍的光暈那是《神域》的登錄界麵),第一次覺得,這個他勉強“看清”的虛擬世界的危機,或許隻是冰山一角。真正可怕的黑影,早已籠罩在他的過去,而他,卻深陷在這片模糊的視野中,對真相一無所知。
巨大的恐懼和混亂幾乎要將他吞噬。但在一片冰冷中,一個念頭像微弱的光線,艱難地穿透了厚重的迷霧:
“唯一……唯一的好消息是,那個‘預知3秒’的鬼能力,似乎還沒被彆人發現。顧明川和那些機構盯上的,隻是我‘異常的腦子’。”
他甚至冒出一個更驚悚卻讓他稍微安心的猜測:“也許……連這個該死的預知能力,本身就是當初被‘研究’後才出現的?如果真是這樣,那現在這局麵,反倒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絲慶幸讓他得以喘息,思維繼續艱難運轉。他回想起自己能力的失控與掌控的節點。
“之前開寶箱,全靠本能硬來,結果差點把自己搞瞎。可這次……這次能成功,好像是因為老k逼著我‘係統’地去聽、去分析、去判斷……”
他模糊的視線落在鍵盤上,仿佛能感受到那些枯燥訓練帶來的變化。
“難道……想要駕馭這種要命的能力,不被它反噬,關鍵不是壓抑它,而是要靠不斷的學習,用知識去給它套上韁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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