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晚上，電燈一關，屋裡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隻有灶坑底下那點炭火，偶爾“劈啪”一下，爆出個火星子。王超躺在地上，聽著外頭風刮過發電機扇葉那“呼——呼——”的輕響，心裡頭跟開了鍋的滾水似的，翻騰得厲害。
這電燈是好，照得屋裡亮堂堂，心裡也踏實，可他知道，窩在這屋裡頭，再亮堂也照不透外頭那片野林子，更照不透東北角那個等著月圓之夜去探的洞。那洞像個鉤子，這些天一直在他心尖尖上掛著呢。
“咋了，超哥？烙餅呢？”旁邊地鋪上的陳威聽著王超翻來覆去，甕聲甕氣地問了一句。
王超索性坐起身，摸黑拿起水碗灌了一口：“睡不著，琢磨事兒。你說，咱們這家底，也算厚實了吧？”
陳威也一骨碌爬起來，黑暗中眼睛亮晶晶的：“那可不！吃的穿的用的，還有電！比剛來那會兒強到天上去了！我覺著，咱們現在出去，碰上頭野豬都不怵！”
“光不怵不行，”王超壓低聲音，“得穩當。月圓夜沒幾天了，那個洞，咱得去。去之前，咱得知己知彼，先把自個兒的家當捋清楚，家夥事兒磨得快快的，心裡才有底。”
“早該去了！”陳威興奮地一拍大腿，又趕緊壓低聲音，“天天砍柴修屋子，我這身子骨都快閒出毛病來了！明天就乾？”
“嗯，天一亮就盤貨！”王超下了決心。
第七十二天，天剛蒙蒙亮，王超就輕手輕腳爬起來，先把灶坑的火生旺。一股暖意慢慢在屋裡散開。他推開門，一股冷冽的空氣撲進來，外麵還是青灰色的一片，山坡上風力發電機的影子模模糊糊的。
等大家都被窸窸窣窣的動靜和漸漸明亮的晨光弄醒，王超一邊攪和著鍋裡的芋頭粥，一邊開了腔：“都醒醒盹兒，我說個事兒。”
幾雙眼睛都看向他。
“咱們這窩，算是搭得差不多了，能吃上熱乎飯，睡上安穩覺，晚上還有電燈照亮兒。”王超頓了頓，目光掃過大家，“可老話兒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咱們不能光守著這屋簷底下的一畝三分地。眼瞅著月圓之夜快到了，東北角那個洞，是福是禍，總得去瞅一眼才踏實。”
李娜放下正在擦拭的複合弓，點了點頭：“是該去了。信息和裝備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天氣可能更差。”
聶思思摟了摟身邊的蔣甜甜，有點緊張，但還是說：“我把吃的喝的都給你們準備得妥妥的。”
陳威早就按捺不住了，摩拳擦掌：“超哥，你就說咋乾吧！我這斧頭都饑渴難耐了！”
蔣甜甜也學著他，揮著小拳頭：“超哥哥，威哥哥，娜娜姐姐，打壞蛋！”
王超看著大家，心裡一暖，笑道：“好！那咱們今天就來個大整頓！把家底徹底清點一遍，該磨的磨，該修的修，該分的分！然後，規劃路線，準備乾糧，後天一早，出發探洞！”
早飯匆匆吃完，屋裡屋外立刻熱鬨起來。
王超指揮著，大家把大大小小的家當都搬到了屋子中央空地上。看著堆成小山似的物資，連王超自己都有點吃驚。
“我的老天爺，”陳威拿起一條油光鋥亮的熏肉，又掂了掂旁邊筐裡的鹹魚，“咱們這是開了雜貨鋪啊？這熏肉，這鹹魚，還有這老些芋頭、堅果、魚乾……夠咱們吃到明年秋天了吧？”
聶思思笑著指指牆角那罐泡菜：“還有這個呢，酸菜也成了！到時候給你們帶上點，開胃。”
李娜則仔細檢查著武器和工具。她把複合弓的弓弦緊了緊，試了試手感；又拿起那把新得的短柄斧，手指輕輕拂過鋒利的斧刃：“這斧頭確實好，工兵鏟和砍刀也夠鋒利。尼龍繩我檢查過了，沒有磨損。手電筒電是滿的。”
王超拿起那卷厚厚的、印著紅色十字的急救包，打開看了看裡麵琳琅滿目的藥品和器械，遞給李娜：“這個你貼身帶著，你是咱們的郎中。”
接著，他走到那頂保暖帳篷和那個小太陽能取暖器旁邊，拍了拍：“這倆寶貝，今晚就派上用場。思思，甜甜，還有李娜，你們仨晚上住帳篷，用這個取暖器，比擠在屋裡暖和，也方便。”
聶思思和李娜對視一眼，都沒反對。聶思思小聲說：“那……謝謝超哥。”帶著甜甜住帳篷，確實更自在些。
“出去探洞，衝鋒衣都穿上，防水防風。”王超繼續安排，“武器，李娜用弓和砍刀，我和陳威用工兵鏟和短柄斧。手電筒、指南針、繩子、急救包、火把，一樣不能少。乾糧和水，思思，你多費心，弄點頂餓又方便的。”
下午陽光正好。陳威在院子裡“謔謔”地磨著斧頭和工兵鏟，火星四濺。王超則和李娜趴在屋裡的木板地圖前，頭碰著頭。
“沿著海岸線走，穩妥，”李娜用手指在地圖上畫著線，“這裡，還有這裡，可能有陡崖，需要繞行或者用工兵鏟開點路。估計一天能到洞穴附近。到時候得找個背風的地方紮營，觀察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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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超點點頭，指著筆記本上那句“月圓之夜，潮位最低”：“時間得掐準了。還有這個‘漩渦’和‘水道’，進去的時候千萬小心。”
李娜神色凝重：“嗯，安全繩一定要用好。裡麵的情況，隻有進去了才知道。”
傍晚時分，一切都準備停當。打包好的行囊靠在門邊，帳篷在夕陽下支棱起來，透著股安穩勁兒。武器磨得鋥亮，在餘暉下閃著寒光。
晚上，大家圍坐在屋裡，灶坑的火光映著每個人的臉。氣氛有些嚴肅，但更多的是一種即將出發的悸動。
王超看著眼前這些共同經曆了生死的夥伴，深吸一口氣，開口道：“明天休整一天，後天，咱們就出發。那洞裡有什麼，誰也說不好。可能是天大的好處，也可能是要命的麻煩。但不管是什麼，”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陳威、李娜、聶思思，最後落在揉著眼睛的蔣甜甜身上，聲音沉穩有力：“咱們五個人，一起去，一起回。一個都不能少。”
“一起！”陳威甕聲甕氣地應和，拳頭握得緊緊的。
李娜和聶思思重重點頭，眼神裡沒有猶豫。蔣甜甜似乎感受到氣氛，也迷迷糊糊地舉起小手：“一起……”
這一夜，木屋裡的燈光亮得比平時久了一些。當王超最終按下開關，黑暗降臨的那一刻，每個人的心裡，卻仿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亮堂。秣馬厲兵已畢，利劍即將出鞘。
第七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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