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舔了舔乾得發裂的嘴唇，那點鹹澀的海帶汁非但沒解渴，反而像勾起了胃裡最後一點火氣，燒得喉嚨更疼了。他看著木筏上癱坐著的幾人，心沉得像綁了塊石頭。
陳威罵罵咧咧地甩著手，剛才撈垃圾又被一塊鋒利的鐵片劃了道口子，血珠混著臟汙的海水，看著就膈應。“媽的，這鬼地方，連垃圾都跟咱們過不去！”
李娜還在不死心地翻看“灰灰”第二次帶回來的那團深綠色海帶，試圖找出點能利用的部分，但除了擰出幾滴渾濁的液體，一無所獲。
她抬頭看了看天，毒辣的日頭毫無遮擋，曬得人頭皮發麻。“紫外線強度很高，再沒有遮蔽，很快會脫水，甚至得熱射病。”
聶思思把蔣甜甜緊緊摟在懷裡，用手徒勞地給她遮擋陽光。
小姑娘蔫蔫的，連喊渴的力氣都沒了，小臉通紅，呼吸都有些急促。“甜甜，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就好……”她聲音啞得厲害，與其說在安慰甜甜，不如說在給自己打氣。
王超的視線再次掃過這片無邊無際的垃圾墳場。絕望嗎？是真絕望。但他知道，這時候誰都能垮，他不能。他一垮，這小小的木筏，連同上麵五條命，立馬就得玩完。
“不能坐以待斃。”他聲音沙啞，但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裝備沒了，命還在，腦子還在！陳威，彆光罵，盯著點海麵，看有沒有完整的容器，桶、瓶子都行！”
陳威喘了口粗氣，抹了把臉上的汗和油汙：“知道了，超哥！”
王超又看向李娜和聶思思：“李娜，你眼神好，留意漂浮的植物，特彆是那種看起來比較‘新鮮’的，說不定有線索。思思，照顧好甜甜，也注意看看有沒有……鳥群，或者其他活物的跡象。”
他最後抬頭，對著空中焦躁盤旋的三隻翼龍吹了聲口哨儘管嗓子乾得發疼），“灰灰！小金！長尾巴！散開！找找看有沒有不一樣的水域！或者……陸地！任何看起來不像垃圾的東西！”
翼龍們似乎聽懂了他的指令，“灰灰”發出一聲短促的嘶鳴，率先朝著一個方向振翅飛去，“小金”和“長尾巴”也立刻分散開來，像三支離弦的箭，射向灰蒙蒙的天際。
下達完指令，王超自己也沒閒著。
他重新蹲下來，更加仔細地研究腳下這破木筏。木頭被水泡得發軟，幾處連接點的藤蔓磨損得厲害。他嘗試著用手，用指甲，甚至用牙齒去撕扯那些相對堅韌的藤蔓纖維，想把它們重新擰緊，或者弄出點更結實的繩索來。
手指很快就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嘴裡也全是植物纖維的苦澀味道，效果卻微乎其微。
“媽的，要是工兵鏟在，哪怕有把刀……”他心裡一陣煩躁，但很快壓了下去。現在想這些，屁用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炭火上煎熬。太陽越來越毒，木筏表麵的溫度燙得幾乎沒法用手長時間觸碰。蔣甜甜的狀態越來越差，開始小聲地哼哼，意識都有些模糊。聶思思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毫無辦法。
陳威那邊依舊沒啥像樣的收獲，撈上來的不是碎塑料就是爛木頭，唯一一個看起來像樣的塑料壺，拿上來才發現底部裂了條大縫。
就在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時候，一直在仔細觀察海麵的李娜突然低呼一聲：“超哥！你看那邊！”她指著左前方大約幾十米外的一片海域。
王超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起初，那片海麵和彆處沒什麼不同，依舊是灰黑渾濁，漂浮著各種垃圾。但仔細看，似乎有那麼一小塊區域，漂浮的垃圾格外密集，而且……顏色似乎更深一些？
“有什麼東西？”王超眯起眼睛，努力分辨。
“看不清，但感覺……不太一樣。”李娜語氣帶著不確定，“那片垃圾下麵，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反光？還是我眼花了？”
反光？在這死氣沉沉的海麵上，任何異常都值得注意。
“陳威！注意那邊！”王超立刻喊道，自己也調整了一下姿勢，緊緊盯著那片區域。木筏隨著海浪緩慢漂移，距離在一點點拉近。
隨著距離縮短，那片區域的異常逐漸清晰起來。那裡似乎聚集了大量的塑料瓶、泡沫塊和破漁網，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垃圾漩渦。
而在這些垃圾的縫隙間，偶爾確實會閃過一絲微弱的、不同於油汙反光的亮光！
“好像……真有東西！”陳威也來了精神，扒著木筏邊緣，伸長脖子。
就在這時，空中傳來“灰灰”急促而尖銳的鳴叫！它在那片異常水域的上空不斷盤旋，俯衝，又拉起，顯得異常激動。
“灰灰有發現！”王超心頭一跳，“快！想辦法靠過去！”
沒有槳，沒有帆，怎麼靠過去？全靠手劃水，或者指望海流？
幾人顧不上臟臭，紛紛用手臂當槳，拚命劃水。木筏笨重，移動緩慢，每一次用力都消耗著本就不多的體力。汗水順著額頭流進眼睛，澀得生疼，也顧不上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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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木筏終於晃晃悠悠地靠近了那片垃圾聚集區。離得近了，看得更清楚。
這裡漂浮的垃圾厚得像毯子，而在垃圾層下麵，隱約能看到一個……半沉半浮的、扭曲的金屬框架？像是什麼小型船隻的殘骸？那偶爾反光的，似乎是金屬框架上還沒完全鏽蝕的部分。
“是船！可能是條小船的殘骸！”陳威興奮地喊道。
希望之火剛剛燃起一點，王超卻猛地注意到，在那殘骸周圍的渾濁海水裡，似乎有幾道模糊的、快速遊動的陰影！它們體型不大，但速度極快，繞著殘骸和密集的垃圾打轉，偶爾攪動起渾濁的水花。
“水裡有東西！”王超立刻低聲警告，“小心點！”
他話音未落，一條黑影猛地從垃圾縫隙中竄出，躍出水麵，又“噗通”一聲紮了回去！雖然隻是一瞬間，但眾人都看清了——那是一條魚！通體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帶著汙斑的灰白色，眼睛退化得幾乎看不見，嘴巴卻異常的大，布滿了細密尖銳的牙齒，在灰暗的光線下閃著寒光！
“我靠！這魚長得真他媽磕磣！”陳威被嚇了一跳。
緊接著，更多的怪魚被驚動，開始在那片水域活躍起來，它們瘋狂地撞擊著漂浮的垃圾，甚至互相撕咬，顯得極其暴躁和具有攻擊性。
“是變異生物……看來這水裡也不安全。”李娜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