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否]”兩個選項，像兩團鬼火，在屏幕上幽幽地閃著。發電機的轟鳴這會兒聽著也不踏實了，總覺得下一秒就要憋屁。
陳威喉結上下滾動，眼睛死盯著那個“[是]”，嘴裡嘟囔：“坐標啊……萬一是出路呢……”
李娜的手指還懸在鍵盤上，微微發抖。她扭頭看王超，臉色發白：“日誌上的警告……還有這主動提問……太不對勁了。這不像人在求救。”
聶思思緊緊摟著蔣甜甜，聲音發顫：“超哥，我怕……”
王超胸口也堵得慌。誘惑太大了，坐標，可能是離開這鬼地方的唯一線索。但那股子從腳底板往上冒的寒氣，還有日誌上那片刺眼的汙漬，都是危險信號。
他想起漂流瓶地圖上的紅叉，指向的是這座塔本身，而不是什麼彆的坐標。這塔本身就是個“信息”。那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信號源坐標”，很可能是個……偏離原目標的陷阱。
“選‘否’。”王超的聲音不大，卻像塊石頭砸進水裡，“關掉它。我們撤。”
“啥？！”陳威急了，“超哥！這可能是……”
“可能是要命的東西！”王超打斷他，眼神銳利，“彆忘了平台下的巨螯，忘了漂浮島的蟲潮！這鬼地方的‘好意’，十個有九個半帶著鉤子！電力是我們現在最寶貴的資源之一，不能賭！”
他看向李娜：“能強製關機或者拔電源嗎？”
李娜嘗試在鍵盤上輸入幾個退出命令，屏幕毫無反應，那個選擇框依舊固執地懸停著。“不行，係統鎖死了……除非切斷發電機電源。”
“那就切！”王超毫不猶豫。
“可切斷電源，這塔就徹底黑了，計算機裡的信息……”李娜有些猶豫。
“保命要緊！”王超已經轉身走向轟鳴的發電機，“陳威，幫忙！”
兩人找到發電機的主電源開關，那是一個巨大的紅色閘刀。王超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閘刀柄，用力向下一拉！
“哢嚓！”
閘刀斷開，發電機的轟鳴聲如同被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整個地下空間瞬間陷入一片死寂和絕對的黑暗！隻有眾人粗重的喘息聲。
幾乎在斷電的同時，那台計算機屏幕在徹底黑下去的前一秒，似乎有極其短暫的、密密麻麻的亂碼和一個巨大的、猩紅色的驚歎號閃爍了一下，快得幾乎像是幻覺。
火把早已熄滅。王超迅速摸出那盒寶貴的防水火柴，“刺啦”一聲劃亮一根。微弱的光暈驅散了一小片黑暗，映出幾張驚魂未定的臉。
“剛……剛才屏幕上是不是……”陳威咽了口唾沫，沒敢說下去。
“彆管了！拿上東西，快走！”王超心裡那股不安感越來越強。他迅速將壓縮餅乾、純淨水和急救包塞進工具筐，又把那本厚重的日誌緊緊夾在腋下。
“灰灰”！“長尾巴”！下來帶路！”他朝著樓梯口大喊。
兩隻翼龍撲棱著從樓上飛下，它們的夜視能力比人類強得多，在黑暗中精準地落在王超身邊，發出低低的、催促的鳴叫。
“撤！按原路返回！”王超舉著燃燒的火柴，一馬當先衝上樓梯。陳威、李娜、聶思思抱著蔣甜甜緊隨其後。
黑暗中的樓梯比下來時更加難走，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上。身後那扇已經關閉的密碼門，在絕對的寂靜中，仿佛隱藏著某種正在蘇醒的東西。
終於衝上一樓，穿過狼藉的控製室，跑出那扇扭曲的金屬大門，重新呼吸到外麵汙濁但至少開闊的空氣時，幾個人才感覺稍微活過來一點。天色已經徹底黑透，隻有微弱的天光映照著這座傾斜的巨塔的黑色剪影。
“快回筏子！”王超不敢停留，帶頭朝著平台邊緣停靠點跑去。
就在這時，一直很安靜的“小金”突然從高空中俯衝下來，發出一連串極其尖銳、充滿警示的急鳴！它不斷指向筏子停靠的方向，又指向垃圾海深處！
“筏子那邊有情況！”王超心裡一緊，加快腳步。
衝到平台邊緣，借著微弱的光線，他們看到筏子還好好拴在原地。但在筏子周圍的水域，不知何時，聚集了數十條他們從未見過的怪魚！這些魚體型細長，如同海蛇，通體漆黑，隻有頭部頂端長著一個會發出慘綠色幽光的肉瘤，像一盞盞鬼火，在漆黑的水麵下緩緩遊弋，將筏子隱隱包圍在中間！
“這……這又是什麼鬼東西？！”陳威頭皮發麻。
那些發光怪魚似乎對光線和動靜極其敏感，王超他們一出現在平台邊緣，幾十個慘綠色的光點瞬間齊刷刷地轉向了他們！然後，如同接到指令般，迅速朝著平台這邊遊了過來！
“它們衝我們來了！”聶思思驚叫。
“不能被它們纏上！上筏子！砍斷繩子！”王超當機立斷。
幾人連滾爬爬地滑下平台，跳上搖晃的筏子。陳威手起斧落，砍斷拴著的繩索。王超和李娜抓起木板拚命劃水，試圖衝出發光魚群的包圍圈。
那些發光魚速度極快，如同黑色的箭矢，不斷撞擊著筏子的底部和側麵，發出“咚咚”的悶響。它們用長滿細密尖牙的嘴啃咬著木頭和塑料瓶，雖然一時半會兒咬不穿，但那景象足以讓人膽寒。
“灰灰”和“長尾巴”試圖俯衝攻擊，但那些魚極其靈活，迅速下潛，讓翼龍無從下手。
筏子在混亂中艱難地衝出了一段距離，但那些發光魚依舊緊追不舍，如同附骨之疽。
王超回頭望了一眼那座在夜色中如同墓碑般矗立的信號塔。塔身似乎……輕微地晃動了一下？是錯覺嗎？
他不敢細想，隻是拚命劃水。
獲取了少量補給和重要日誌，但似乎也驚動了某些沉睡在這片死亡之海深處的、更加詭異和危險的存在。
信號塔的探索結束了，但由此帶來的麻煩，顯然才剛剛開始。
第一百五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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