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盯著腳下那截半埋在黑沙裡的鏽鐵軌,心裡頭跟開了鍋的滾水似的,咕嘟咕嘟直冒泡。
一邊是趴了窩、不知道啥時候能修好的“遠征者”,一邊是這條不知道通往哪兒、但方向似乎沒錯的破軌道。咋選?
“超哥,咋整?咱是跟這鐵疙瘩死磕,還是順著這鐵軌溜達溜達?”陳威用撬棍敲了敲鐵軌,發出沉悶的鐺鐺聲,在這死寂的地方格外刺耳。
王超沒立刻回話,走回車子旁邊。李娜正滿頭大汗地檢查著線路,臉上蹭了好幾道黑灰。“情況不太妙,”她抬起頭,語氣沉重,“主控模塊燒得一塌糊塗,備用線路也受損了。想修好,至少得找到替換零件,而且……需要時間,很多時間。”
時間,他們最耗不起的就是時間。車上的物資有限,在這鬼地方多待一天,危險就多一分。
王超又看了一眼蜷縮在車裡、臉色依舊不太好的聶思思和蔣甜甜。讓她們跟著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乾等,太冒險了。
他蹲下身,用手摩挲著那冰冷粗糙的鐵軌表麵,鏽屑簌簌落下。這軌道雖然老舊,但材質似乎很特殊,在這惡劣環境下居然沒有完全朽爛。
“李娜,車上還有多少能用的補給?特彆是水和食物。”王超問道。
李娜擦了把汗,快速清點了一下:“省著點用,大概還能撐四五天。水比食物緊張些。”
王超心裡有了計較。他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車必須修,但不能所有人都耗在這兒。我帶著陳威,沿著這條軌道往前探一段,看看能不能找到點什麼——不管是能用的零件,還是‘生命搖籃’的線索,或者至少確認一下這條路能不能走。李娜,你和思思、甜甜留在車上,抓緊時間嘗試修複,重點是通訊和基礎動力,實在不行,也得保證基本的生活電力。”
他頓了頓,語氣加重:“如果……如果兩天之內我們沒回來,或者你們遇到無法應對的危險,不要猶豫,想辦法自救,能走多遠走多遠。”
“超哥!”聶思思急了,想說什麼。
王超抬手打斷她:“這是目前最穩妥的辦法。我們不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也不能坐以待斃。”
陳威倒是挺興奮,摩拳擦掌:“探路好啊!總比蹲在這兒瞅這堆破銅爛鐵強!說不定前麵就有寶貝呢!”
李娜沉默了一下,知道這是無奈之舉,點了點頭:“好,你們放心去,車上交給我。保持通訊暢通,每隔兩小時聯係一次。”她拿出車上備用的、功率更大的手持通訊器遞給王超,“這個範圍更廣些。”
王超接過通訊器,和陳威迅速整理裝備。兩人帶了足夠兩三天的食物和水,武器自然是工兵鍬和撬棍不離手,還把那個指北針和紙質地圖小心收好。
臨走前,王超拍了拍“遠征者”冰冷堅硬的車身,低聲道:“老夥計,撐住,等我們回來。”
他和陳威對視一眼,深吸了一口這帶著硫磺味的冰冷空氣,邁開步子,踏上了那條不知儘頭的鏽蝕鐵軌。
軌道蜿蜒向前,延伸進視野儘頭那片更加濃重的昏暗裡。兩邊的景色依舊是千篇一律的黑色沙石和扭曲結晶體,寂靜得可怕,隻有腳踩在沙子上發出的沙沙聲,和偶爾風吹過地縫帶來的嗚咽。
走了小半天,四周的景象幾乎沒啥變化,枯燥得讓人心裡發慌。
“媽的,這啥鬼地方,連個蟲子叫都聽不見。”陳威嘟囔著,喝了口水,潤了潤乾得快冒煙的嗓子。
王超沒吭聲,他的注意力全在腳下的軌道和周圍的環境上。軌道時而被沙土完全掩埋,需要仔細辨認才能找到繼續的方向;時而又清晰地暴露在外,上麵布滿了歲月和風沙侵蝕的痕跡。
他發現,這軌道並非一直平坦,偶爾會出現一些緩坡和彎道,似乎是在適應著某種複雜的地下結構。
又往前走了一段,前方的地形開始出現變化。黑色的沙石逐漸被大塊大塊崩塌的、同樣是黑色的岩石所取代,軌道穿行其間,像是進入了一個廢棄的礦洞或者峽穀入口。
兩邊的岩壁高聳,投下濃重的陰影,光線變得更加昏暗。空氣似乎也更冷了。
“超哥,你聽……啥聲音?”陳威突然停下腳步,側著耳朵,一臉警惕。
王超也聽到了,一陣極其細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很多小爪子在岩石上快速爬行。聲音來自他們側方的岩壁縫隙裡!
兩人立刻背靠背,握緊了手中的家夥,緊張地盯著那些黑漆漆的縫隙。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
突然,從好幾道岩縫裡,如同潮水般湧出來一大片黑乎乎的東西!個頭不大,也就巴掌大小,長得有點像蠍子,但尾巴光禿禿的沒有毒針,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斷開合、布滿細密尖牙的吸盤狀口器!它們數量極多,覆蓋了地麵和部分岩壁,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沙沙聲,朝著王超和陳威快速湧來!
“我操!這又是什麼玩意兒!”陳威頭皮都快炸了,掄起撬棍就朝著最先湧到腳下的一群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