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圍著那塊發光的綠石頭，瞅著坑裡頭那幾滴亮汪汪的綠汁水，眼珠子都快掉進去了。剛才超哥手上那口子抹了這水，眼見著就收了口，這玩意兒簡直神了！
“發了！咱們這回真發了！”陳威搓著手，興奮得直轉悠，“有這寶貝疙瘩，還怕個鳥的沙漠？受傷了抹點，渴了……呃，這水能喝不？”他扭頭問李娜。
李娜盯著檢測儀，眉頭還沒完全鬆開：“成分還是分析不透，能量活性太高了，直接飲用風險未知。而且，你們看——”
她指了指石頭頂上那個小坑：“這‘活化’效果似乎需要消耗石頭本身的能量。剛才超哥倒進去幾滴水，石頭發出的光就微不可查地暗了一絲。如果大量製造這種水，我擔心會透支這塊石頭的能量源，甚至可能導致它熄滅。”
這話像盆冷水，澆在幾人頭上。可不是嘛，這綠光罩子能擋沙暴，全靠石頭發光。要是石頭歇菜了，他們立馬就得被外頭那漫天黃沙活埋嘍。
“那……那咱就省著點用？”陳威撓撓頭，“好歹是個指望。”
王超沒說話，他走到綠洲邊緣，伸手碰了碰那層看不見的“罩子”。手指感覺像是按在了一層堅韌又有彈性的橡膠上，外麵風沙的咆哮聲頓時清晰了不少。他抬頭看了看昏黃的天色，沙暴還在撒歡，一點沒有停的意思。
“光指望這塊石頭，不夠。”王超收回手，語氣沉重，“這罩子範圍太小，站都站不開。吃的喝的，眼看就要見底。咱們得想法子，不能乾耗著。”
他這麼一說，幾個人才從發現寶貝的興奮裡回過神，肚皮也很應景地咕嚕叫了幾聲。壓縮乾糧就剩最後幾塊，水也隻剩小半壺了。這點東西，五個人塞牙縫都不夠。
現實像沙漠夜晚的寒氣，嗖嗖地往骨頭縫裡鑽。
“車……車還在那邊呢……”聶思思小聲說，眼裡帶著期盼。車上好歹還有不少家當。
王超搖搖頭：“沙暴不停，回不去。就算停了，車能不能修好也兩說。”
一時間，沒人吭聲了。外頭是絕路，裡頭是死胡同，剛看到點希望，轉眼又成了泡影。
蔣甜甜似乎感覺到氣氛不對，小手緊緊抓著聶思思的衣角，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幾個大人。
王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再次落在那幾簇靠著綠石頭能量煥發生機的苔蘚上。他蹲下身，仔細看了看。這苔蘚綠得透亮，捏上去厚實實、水嫩嫩的。
“李娜，這苔蘚……能吃嗎？或者，有啥彆的用？”王超問。絕境裡，任何一點可能都不能放過。
李娜用檢測儀掃描了一下苔蘚：“主要成分是纖維素和未知活性物質，理論上無毒，但營養價值很低，幾乎無法提供能量。不過……”她頓了頓，“它的保水性和生命韌性非常強，或許……可以嘗試用它來收集空氣中微弱的水分？或者，作為某種基礎培養基？”
收集水分？王超心裡一動。這鬼地方空氣乾燥得能點著火，但既然這苔蘚能活，說明總能從哪兒搞到點水。
他讓陳威把工兵鍬拿過來，小心翼翼地連苔藍帶底下一點沙子，整塊鏟起一小片，然後把自己水壺裡最後幾滴水，小心地滴在苔蘚表麵。
水滴很快被苔蘚吸收了進去，那綠色顯得更加飽滿了一些。
“把它放到罩子邊緣，離石頭遠點，看看它能撐多久，能不能自己凝點水汽出來。”王超把那一小方塊苔蘚放在沙地上。這是個笨辦法，但總比乾等著強。
陳威有樣學樣，也弄了一小塊，放在另一邊。
李娜則開始更仔細地研究那塊綠石頭上的古老符號，希望能找到更多關於這石頭用途的線索。聶思思抱著甜甜，坐在石頭旁邊，節省體力。
時間一點點過去，沙暴依舊沒有減弱的跡象，像一頭不知疲倦的巨獸，在外麵瘋狂咆哮。綠洲內的氣氛越來越壓抑。
放在邊緣的那兩小塊苔蘚，在失去了石頭核心能量的直接滋養後，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得暗淡，雖然還沒死，但顯然狀況不佳，更彆提凝水了。
李娜對符號的研究也陷入了僵局，那些圖案太古老，破損嚴重，根本解讀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媽的，難道真要困死在這屁大點的地方？”陳威煩躁地踢了一腳地上的沙子。
王超靠著綠石頭坐下，感受著背後傳來的微弱暖意，閉上眼睛。不能慌，越慌死得越快。他腦子裡把從進入這片沙漠到現在的經曆過了一遍又一遍，垃圾海，信號塔，u盤，死城，礦車……還有眼前這塊神秘的石頭。
“生命搖籃”……“火種”……
他猛地睜開眼，看向李娜：“之前那個記錄裡，生態學家莎拉·陳說這‘生命搖籃’是星球本身的‘火種’，對吧？”
李娜點點頭：“她是這麼說的。”
“火種……”王超重複著這個詞，目光再次投向那塊沉默的石頭，眼神漸漸變得不一樣了，“也許……我們想錯了。這東西，根本不是讓我們直接享用的‘果實’。它是一顆‘種子’，一顆需要我們去栽種、去守護，才能真正發揮作用的‘火種’！”
他站起身，走到綠洲邊緣，看著外麵毀滅性的沙暴，又回頭看看這方寸之間的微小綠意。
“我們要做的，不是從這裡拿走什麼，而是……想辦法把這塊‘綠洲’，擴大一點！哪怕……隻擴大一點點！”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在死水裡投下了一塊石頭。
陳威張大了嘴：“擴大？拿啥擴大？就憑這幾簇苔蘚？”
李娜卻若有所思：“理論上……如果這塊石頭的能量場可以維持這個小生態，那麼隻要我們找到方法，哪怕隻是稍微延伸它的影響範圍，或者利用它活化過的水滋養出更多耐旱植物，形成一個更複雜的微型生態循環……”
希望，似乎又找到了一條極其狹窄、但卻真實存在的縫隙。
如何在這片死亡沙漠中，守護並培育這唯一的“火種”，成了他們能否活下去的關鍵。
而此刻，他們首先要麵對的，是如何在食物和水徹底耗儘之前，找到付諸行動的辦法。
王超摸了摸腰間空蕩蕩的水壺，喉嚨裡乾得發疼。
時間，不多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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