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死那三隻沙犬，三人身上都掛了彩，陳威胳膊上那幾道口子還好，就是火辣辣地疼。王超臉上也被爪子蹭了一下，留下幾道血檁子。最慘是小豆子，雖然沒受傷，可嚇得不輕，走路腿肚子都轉筋，一步三回頭，總覺得沙子裡還能蹦出啥玩意兒。
“慫貨！幾隻野狗就給你嚇尿了？”陳威一邊齜牙咧嘴地纏著布條，一邊沒好氣地數落小豆子。
小豆子低著頭，不敢吭聲，隻是把手裡那截短鋼筋攥得更緊了。
王超沒說話，他把最後一點水勻了勻，三人分著喝了。水囊徹底癟了下去，掂在手裡輕飄飄的，讓人心慌。他看著東邊那片越來越近、如同猙獰巨獸脊梁般的黑石頭山，心裡估算著，頂多再走大半天，就能到山腳。
“加把勁，趕到山腳下再休息。”王超招呼一聲，帶頭往前走。他知道不能停，一停下來，疲憊和恐慌就會像沙子一樣把人埋住。
越靠近黑山，腳下的沙子顏色越深，漸漸摻進了黑色的碎石。空氣也好像更乾了，風吹在臉上跟小刀子刮似的。四周靜得嚇人，隻有他們踩在沙石上的沙沙聲。
小豆子似乎緩過點勁來了，他指著黑山山腳下一片看起來顏色更深、像是陰影的區域，小聲說：“老疤頭說過……鐵渣鎮……好像就在山腳下一個背風的窪地裡，從外麵不太容易看見……”
這倒是個好消息，易守難攻，也相對隱蔽。
又咬牙堅持著走了兩三個鐘頭，日頭偏西的時候，他們終於踏上了黑山的邊緣地帶。腳下不再是鬆軟的沙子，而是堅硬硌腳、布滿孔洞的黑色岩石。山體像被巨斧胡亂劈砍過，到處都是裂縫和陡峭的岩壁。
小豆子帶著他們沿著山腳繞，尋找那個所謂的“窪地”。繞了大概小半圈，在一片巨大的、如同屏風般的黑色岩壁後麵，他們終於看到了——幾條歪歪扭扭、用破爛鐵皮、朽木和石頭勉強壘起來的矮牆，圈出了一片地方。裡麵能看到一些更低矮的、像是窩棚的屋頂，還有幾縷極其微弱的、幾乎看不見的炊煙升起。
那就是鐵渣鎮？看著比想象中還要破敗，死氣沉沉的，像個巨大的垃圾堆。
“就……就是這兒了……”小豆子聲音發顫，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
王超示意大家停下，躲在一塊巨大的黑岩石後麵觀察。鎮子入口處，能看到兩個抱著類似鏽蝕鐵管、懶洋洋靠在牆根下的人影，應該是放哨的，但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咋進去？”陳威壓低聲音問，“直接過去？說咱們是路過的？”
王超搖搖頭。在這鬼地方，陌生人突然出現，手裡還拿著家夥，直接過去八成得被打成篩子。他看了看背包裡那幾塊燃石。
“拿這個當敲門磚。”王超拿出一塊燃石，遞給小豆子，“你過去，就說你是之前那個拾荒隊幸存下來的，偶然找到了點燃石，想來換點吃的喝的。彆提我們。”
小豆子接過那塊沉甸甸、黑乎乎的燃石，手有點抖：“我……我一個人去？”
“怕個球！”陳威瞪了他一眼，“他們看你這熊樣，還能吃了你？我們就在這兒盯著，有事你就喊。”
小豆子咽了口唾沫，看了看王超，又看了看鎮子方向，最終一咬牙，把燃石揣進懷裡最貼身的地方，整理了一下破破爛爛的衣服，深吸一口氣，低著頭，朝著鎮子入口慢慢走了過去。
王超和陳威躲在岩石後麵，緊張地盯著。
小豆子走近，那兩個放哨的懶漢立刻站了起來，手裡的鐵管對準了他，嘴裡吆喝著什麼，距離太遠聽不清。小豆子停下腳步，舉起雙手，似乎在大聲解釋，還從懷裡掏出了那塊燃石。
其中一個放哨的接過燃石，掂量了一下，又湊到眼前仔細看，還跟另一個交頭接耳了幾句。然後，他們揮揮手，似乎示意小豆子可以進去。
小豆子回頭朝王超他們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雖然他看不到），然後低著頭，快步走進了那低矮、破敗的圍牆裡麵。
“進去了！”陳威鬆了口氣，“看來這黑疙瘩還挺好使。”
王超心裡卻沒放鬆。他緊緊盯著鎮子入口，和時間一起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格外漫長。
太陽一點點沉下黑山的另一側，天色迅速暗了下來。沙漠夜晚的寒氣開始彌漫。鎮子裡偶爾傳來幾聲模糊的叫罵或者狗吠，聽不真切。
“媽的，怎麼還沒動靜？那小子不會把咱們賣了吧？”陳威有些焦躁起來。
王超沒說話，隻是握緊了工兵鍬。他也擔心，但此刻隻能選擇相信小豆子那點求生的本能，以及……燃石的誘惑。
又過了大概一頓飯的功夫，就在王超也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鎮子圍牆的陰影裡，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溜了出來，朝著他們藏身的方向快速跑來。
是小豆子！他懷裡好像還抱著什麼東西！
他跑到岩石後麵，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臉上卻帶著一絲興奮：“換……換到了！他們看燃石成色好，給了點黑麵包，還有……還有一小袋水！”
他懷裡抱著的，是兩塊黑乎乎、硬得跟石頭似的麵包，還有一個臟兮兮的皮質水袋，晃蕩著，聽著有不少水！
食物和水！真是雪中送炭！
“鎮子裡啥情況？”王超一邊接過水袋，擰開聞了聞一股皮革和腥味，但確實是水），一邊急切地問。
小豆子喘著氣，臉上興奮褪去，換上了一點後怕：“裡麵……亂得很。人不多，也就三四十個？都麵黃肌瘦的，窩棚擠擠挨挨，臭氣熏天。管事的是個獨眼龍，叫疤臉，看著就凶。我問了問，他們說……最近確實有‘跑船的’來過，用食物換走了不少燃石，但……但他們也說，那幫‘跑船的’不像好人，神神秘秘的，還打聽有沒有見過……見過‘發光的石頭’或者‘奇怪的外來人’……”
發光的石頭？奇怪的外來人？
王超和陳威心裡同時一緊！這說的，不就是他們和綠洲嗎？！
難道……“監察者”的觸角，或者彆的什麼勢力，已經伸到這裡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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