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星火啟程
那岩縫又窄又陡，濕漉漉的苔蘚滑得要命，爬起來比在沙地裡跑還費勁。王超和陳威打頭，用手摳著岩石縫，腳蹬著凸起的地方，一點一點往上挪。每爬高一點，都覺得胳膊腿跟灌了鉛似的沉。
下麵的李娜和聶思思更吃力，她倆得照看著幾乎昏迷的莎拉·陳和嚇壞了的蔣甜甜。小豆子跟在最後，時不時托一把，累得呼哧帶喘，但這次沒喊一聲苦。
不知道爬了多久，王超感覺手指頭都快磨禿嚕皮了，抬頭一看，那點星光好像大了些，不再是針尖那麼點了。而且，那帶著泥土味的風也更明顯了。
“快到了！加把勁！”王超啞著嗓子給下麵的人鼓勁。
終於，他扒住最後一塊突出的岩石，用力一撐，腦袋探出了岩縫！
外麵是夜晚！漫天繁星像碎鑽石似的撒在漆黑的天鵝絨上，一彎冷月掛在天邊，清輝灑落。久違的新鮮空氣湧進肺裡，帶著沙漠夜晚特有的清冷和乾燥，簡直像仙氣一樣！
他們真的出來了！從那個暗無天日的地下迷宮爬出來了！
王超第一個爬出來，轉身把下麵的人一個個拉上來。所有人都癱在冰冷的地麵上，貪婪地呼吸著，看著頭頂的星空，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們……這是在哪兒？”李娜掙紮著坐起來，拿出那個進了水、屏幕閃爍的便攜設備，試圖定位。屏幕跳動了幾下，勉強顯示出一個模糊的坐標。
“離我們之前藏身的綠洲……很遠。”李娜對比著記憶中的地圖，“在黑山西北麵，一片從沒探索過的區域。”
王超心裡記下了位置，但現在最要緊的不是這個。他看向被聶思思和李娜扶著坐起來的莎拉·陳博士。她的臉色比紙還白，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剛才那番攀爬顯然耗儘了她最後的元氣。
“博士……”王超蹲下身，輕聲呼喚。
莎拉·陳的眼皮顫動了幾下，艱難地睜開一條縫。她的目光有些渙散，但在看到王超，看到他眼中那份堅持時，似乎凝聚起最後一點精神。
“……坐標……”她嘴唇翕動，聲音細不可聞。
王超立刻從懷裡掏出那塊依舊溫熱的晶體板。星圖沒有再次顯現，但那個金色的坐標點已經深深印在他腦海裡。
莎拉·陳的目光落在晶體板上，又緩緩移向王超，帶著一種托付般的沉重。“……去……‘方舟’……揭露……真相……讓……火種……延續……”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歸於沉寂。眼睛緩緩閉上，頭無力地垂向一側，胸口那微弱的起伏也徹底停止了。
她走了。帶著未儘的遺憾和最後的希望，在這個無人知曉的荒漠之夜，靜靜地離開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隻有夜風吹過沙石的細微聲響，和蔣甜甜壓抑的、小獸般的嗚咽。
這個曾經參與“淨海計劃”、知曉內情、並指引他們找到最終方向的科學家，最終還是沒能親眼看到“方舟”，沒能看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王超伸出手，輕輕合上莎拉·陳博士未曾瞑目的雙眼。他站起身，看著手中那塊冰冷的晶體板，感覺肩膀上的分量前所未有的沉重。
“埋了吧。”王超的聲音沙啞，“讓她……安息。”
陳威默默拿起工兵鍬，在背風的沙丘下挖了一個淺坑。幾人合力，將莎拉·陳博士的遺體小心地安放進去，用沙土輕輕掩埋，沒有墓碑，隻有呼嘯的風沙為她送行。
做完這一切，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開始了，但他們沒有時間悲傷。
“李娜，能根據坐標確定‘方舟’的具體位置和路線嗎？”王超問道。
李娜努力修複著設備，屏幕上的雪花少了一些，一個模糊的路徑被勾勒出來。“坐標點指向……東南方向，很遠。按照我們現在的腳程，就算一切順利，至少也需要十天以上。而且……需要穿過一片標記為‘高輻射區’的危險地帶。”
十天？高輻射區？眾人的心又沉了下去。他們現在要水沒水，要吃的沒吃的，幾乎彈儘糧絕，還要穿越死亡地帶？
“媽的，這簡直是要命啊！”陳威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胳膊，罵了一句，但眼神裡卻沒有退縮。
王超看著東方漸漸亮起的天空，又看了看身邊這些一路生死與共、同樣疲憊不堪卻眼神堅定的同伴。
“我們沒有退路了。”王超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股力量，“留在這裡是死，往前走，至少還有一絲希望。為了博士，為了我們自己，也為了……也許還存在著的，其他像我們一樣掙紮求生的‘小白鼠’。”
他拿起工兵鍬，指向東南方：“出發！”
沒有豪言壯語，隻有最簡單的兩個字。但所有人都明白，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幾人整理了一下所剩無幾的物資——幾乎空空如也的水囊，幾條乾癟的沙蟲，還有那至關重要的晶體板。然後，互相攙扶著，拖著疲憊到極點的身軀，再次踏上了征程，朝著那遙不可及的“方舟”坐標，向著未知的命運，一步步走去。
荒漠的朝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印在金色的沙海上，渺小，卻帶著一種不屈的頑強。
希望如同風中殘燭，微弱，卻尚未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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