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珊瑚城
王超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攪了個天翻地覆，然後又被人從萬丈懸崖一腳踹了下去。失重感、眩暈感，還有腦袋裡那鑽心的疼，擰成了一股繩，死死勒著他的意識。
他好像掉進了一片光的亂流裡，周圍全是破碎的畫麵和扭曲的聲音。一會兒是海淵裡那對冷漠巨大的幽藍眼瞳，一會兒是六棱柱爆發的刺目白光，一會兒又是老周那張帶著震驚和凝重的臉……最後，所有的光影和聲音都彙聚成一聲來自深淵深處的、冰冷的冷哼，像根冰錐子，狠狠紮進他靈魂深處！
“啊！”
王超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溺水的人終於浮出水麵，整個人彈坐起來，隨即又被渾身上下尤其是腦袋那炸裂般的疼痛給摁了回去。
“超哥！你醒了？！”
“王超！”
“超哥你感覺怎麼樣？”
好幾張臉同時湊了過來，帶著濃濃的擔憂和驚喜。是李娜、聶思思、陳威，還有鐵柱。他們圍在一個看起來像是簡易醫療床的旁邊。
王超喘著粗氣，眼前發花的景象慢慢聚焦。他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房間不大，牆壁是某種粗糙的、帶著天然孔隙的乳白色石材，鑲嵌著發出柔和白光的燈帶。空氣裡有一股淡淡的、類似海風混著消毒水的味道。房間一角堆著他們的背包，那個裝著能量管和光板的箱子也在。
“這……這是哪兒？”王超聲音沙啞得厲害，喉嚨跟被砂紙磨過一樣。
“珊瑚城！燈塔的一個據點！”陳威搶著回答，臉上還帶著後怕和興奮交織的複雜表情，“超哥你可算醒了！你都昏過去大半天了！嚇死我們了！”
聶思思趕緊遞過來一個水杯，裡麵是清水。王超在李娜的幫助下，小口喝了幾口，冰涼的液體劃過喉嚨，稍微緩解了那股火燒火燎的感覺。
“我們怎麼到的？老周他們呢？”王超稍微緩過點勁，立刻問道。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潛航器被那道恐怖能量觸手抽飛，自己強行激發六棱柱護盾後就直接不省人事了。
“是老周他們把你背進來的。”李娜解釋道，她臉色也不太好，但眼神還算清明，“你昏迷後，潛航器勉強開到了這裡。珊瑚城……很特彆，它好像是建在一片巨大的、活著的珊瑚礁生態係統內部。入口非常隱蔽。老周去彙報情況了，讓我們先照顧你，說你精神力透支太嚴重。”
建在活珊瑚礁裡麵？王超心裡暗暗吃驚，這“燈塔”組織的手段果然不一般。
他嘗試動了一下，立刻感覺腦袋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忍不住悶哼一聲。
“你彆亂動！”聶思思急忙按住他，“老周走之前說了，你這次透支非常厲害，不好好恢複會留下後遺症。他讓你醒了之後，儘量彆再用那個……‘鑰匙’。”
王超苦笑一下，他現在這狀態，彆說用六棱柱了，就是想集中精神都費勁。他感受了一下，六棱柱就在他手邊，觸手冰涼，內部能量沉寂，像一塊普通的黑色石頭。回想起昏迷前那仿佛靈魂都被抽空的感覺，還有老周提到的“鑰奴”，他心裡一陣後怕。這玩意兒的力量，果然不是白用的。
“對了，甜甜呢？”王超沒看到蔣甜甜，心裡一緊。
“甜甜沒事，就是嚇壞了，剛才吃了點東西，睡著了。”聶思思指了指房間另一個用簾子隔開的小角落。
王超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房間那扇看起來像是用某種大型貝殼打磨而成的門滑開了，老周走了進來。他換了一身灰色的便服，臉上帶著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他看到王超醒了，點了點頭：“醒了就好。感覺怎麼樣？”
“頭疼，渾身沒勁。”王超實話實說。
“正常。你強行引導‘鑰匙’對抗‘深淵之眼’的餘波，沒直接變成傻子已經算你意誌堅定了。”老周語氣沒什麼起伏，但話裡的內容卻讓王超背後發涼。
“那……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它……有意識？”王超忍不住問出了盤旋在心頭最大的恐懼。
老周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斟酌用詞：“‘深淵之眼’……我們更傾向於認為，它是一種超越了常規生命形態的、龐大的集體意識或者說……星球級彆的能量實體。它有沒有像我們一樣的‘意識’很難說，但它絕對擁有強大的‘意誌’和目的性。你之前感受到的，應該是它意誌的顯化。”
集體意識？星球能量實體？王超聽得頭皮發麻，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它為什麼攻擊我們？是因為‘鑰匙’？”李娜替王超問出了另一個關鍵問題。
“很大概率是。”老周肯定道，“‘鑰匙’與它同源，但又獨立。你們的靠近，尤其是王超你動用‘鑰匙’的力量，就像在平靜或者說看似平靜）的湖水裡投下了一顆石子，必然會引起它的‘注意’。昨晚那種程度的能量噴發和針對性攻擊，在過去幾十年裡都極為罕見。這印證了我們的一個猜測——‘深淵之眼’的活性正在急劇提升，變得越來越不穩定，也越來越……具有攻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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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陳威忍不住問道，“總不能在這兒等死吧？”
“等死不是‘燈塔’的風格。”老周看了他一眼，“帶你們來這裡，一是為了安全，二是為了‘鑰匙’和它。”他指了指王超和那個箱子，“王超需要時間恢複，並且學習如何正確、安全地使用‘鑰匙’。而你們帶來的七號觀察點數據，以及你們自身的經曆，對我們完善對‘深淵之眼’的認知至關重要。”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等王超情況穩定一些，我會帶你們去見這裡的負責人。現在，你們先休息，熟悉一下環境。這裡是生活區，絕對安全。食物和水會有人送來。記住，不要擅自離開這片區域，珊瑚城結構複雜，很多地方有防禦機製，亂走很危險。”
交代完這些，老周又看了看王超：“好好休息，彆多想。能從那東西的試探下活下來，你已經創造了奇跡。”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
老周走後，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我靠……星球級彆的能量實體……這他媽比科幻片還離譜……”陳威喃喃自語，顯然還沒從老周的話裡回過神來。
鐵柱也是一臉世界觀被刷新的懵圈表情。
李娜則走到門口，仔細看了看那扇貝殼門和外麵的通道，低聲道：“這裡確實很隱蔽，結構也奇特。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先恢複體力，再從長計議。”
聶思思去看了看還在熟睡的蔣甜甜，然後開始整理他們帶來的少量物資。
王超靠在床上，看著乳白色的天花板，心情複雜到了極點。原本以為隻是海難求生，結果先是卷入浮島的追捕，然後又莫名其妙拿到了這要命的“鑰匙”，現在更是直接跟一個聽起來能毀滅世界的“星球能量實體”杠上了。
這他媽叫什麼事兒！
他抬起手，看著那枚重新變得冰冷漆黑的六棱柱。這東西，現在感覺更像是一個燙手山芋，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老周說要學習正確使用它，但那個“鑰奴”的警告，像一根刺紮在心裡。
還有那聲直接響在靈魂裡的冷哼……那“深淵之眼”，到底想乾什麼？
疲憊和頭痛再次襲來，王超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再去想。現在最重要的是恢複。隻有活下來，才有資格去麵對那些恐怖的未知。
他隱隱有種預感，這座隱藏在活珊瑚中的“珊瑚城”，恐怕也並非世外桃源。更大的風暴，或許正在醞釀之中。
第二百九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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