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餘音繞梁
深潛器跟逃命似的躥回珊瑚城，一靠岸，王超腳底下都還有點發飄。不是累的，是讓那大家夥“看”那一眼給震的。
腦子裡現在跟開了雜貨鋪似的，一會兒是星星爆炸的碎片，一會兒是山脈隆起的慢鏡頭，亂七八糟的信息攪和在一起，嗡嗡作響。
陳威扶著王超，嘴裡還在不停念叨：“我的媽呀，被那麼個玩意兒‘好奇’一下，折壽十年啊！超哥你感覺咋樣？腦子沒壞吧？”
李娜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幫著把王超扶進中樞大廳。老周和楊教授早就等急了，一看王超這臉色，心裡都咯噔一下。
“怎麼回事？遇到攻擊了？”老周趕緊問。
王超擺擺手，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灌了好幾口水才緩過氣來：“沒攻擊……就是……被‘看了一眼’。”
他把過程簡單說了一遍，尤其強調了那股龐大冰冷的意念碎片，以及最後那帶著審視意味的“一瞥”。
楊教授聽得眼鏡都快掉下來了，激動得在原地直轉圈：“信息洪流！被動反饋！我的天！你等於是用‘鑰匙’當天線，接收到了一絲‘深淵之眼’表層意識的碎片！
這太珍貴了！雖然隻是它無意識散逸出來的信息，但這裡麵可能包含著關於它本質、狀態，甚至宇宙規則的秘密！”
老周更關心實際的問題：“它那‘好奇’是什麼意思？對我們有威脅嗎？”
王超仔細回想了一下那瞬間的感覺，搖了搖頭：“不像有惡意。更像……一個人睡覺時感覺到旁邊有個熟悉又有點不一樣的小東西，下意識地瞅了一眼。漠然，但沒敵意。它主要的‘注意力’，好像都放在清理那些‘雜質’上了。”
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我感覺它清理那些雜質的進度……好像不慢。那些混亂能量和我的湮滅殘留，正在被一種更龐大的力量快速分解。”
這話讓眾人稍微鬆了口氣，但心又提了起來。清理得快是好事，可清理完了之後呢？一個“消化”順暢了的“深淵之眼”，是會恢複平靜，還是會因為“病好了”而有彆的動作？
“我們必須加快分析這些帶回來的數據！”楊教授迫不及待地拉著王超要去實驗室，“尤其是你接收到那些信息碎片，看看能不能提取出更多關於它當前狀態和未來可能性的線索！”
接下來的幾天，珊瑚城的研究重心完全傾斜到了對這次偵察數據的分析上。楊教授帶著團隊沒日沒夜地泡在實驗室，試圖從王超帶回來的那些龐雜意念碎片中解碼出有用的信息。
王超也沒閒著。他雖然不用親自去搞那些複雜的數據分析，但腦子裡那些殘留的碎片信息卻沒那麼容易消散。他經常走著走著就愣神，或者吃飯的時候突然停下來，眼神放空，把旁邊的陳威和聶思思嚇一跳。
“超哥，你沒事吧？彆是讓那大家夥給瞅傻了吧？”陳威憂心忡忡。
王超搖搖頭，苦笑一下：“沒事，就是腦子裡東西太多，有點亂。”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得花時間慢慢理清楚。”
這些碎片信息雖然龐雜，但潛移默化中，也在拓展著他的認知。他對能量的感知變得更加敏銳和深遠，有時候甚至能隱約捕捉到一些來自遙遠海域的、微弱的能量異常。
他對六棱柱的操控也越發精妙，一些以前需要刻意引導的複雜能量結構，現在幾乎可以憑借直覺瞬間完成。
這感覺，就像原本隻是個會開車的司機，突然開始慢慢理解發動機的原理和整個交通網絡的運行規則了。
幾天後，楊教授那邊終於有了初步的分析結果。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和通紅的眼睛，把核心成員再次召集到中樞大廳。
“情況……比我們想象的更複雜，但也更清晰了一些。”楊教授的聲音因為疲憊而沙啞，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他調出光幕，上麵顯示著複雜的能量模型和數據分析圖。
“首先，可以確定，‘深淵之眼’確實處於一種深度自我修複和排異狀態。它調動了龐大的本源力量，正在高效地淨化吸收進去的那些‘雜質’。根據能量衰減模型推算，這個淨化過程……可能比我們預想的要快得多，預計在三個月到半年內，就會完成。”
“這麼快？！”老周吃了一驚。
“對，很快。”楊教授點頭，“其次，我們從王超帶回來的信息碎片中，捕捉到了一些關於它‘意識’狀態的線索。它並非完全沒有‘意識’，隻是這種意識更加……宏大、抽象，接近於某種宇宙規則的本能。它對王超和‘鑰匙’的‘好奇’，更像是一種程序對意外變量的識彆和記錄，而非生物意義上的情緒。”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凝重：“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在分析它淨化‘雜質’的能量流轉模式時，發現了一個……極其細微，但持續存在的能量‘泄漏點’。”
光幕上放大了一個區域，隻見在代表“深淵之眼”能量場的龐大光團邊緣，有一個針尖大小的、不斷向外散發著極其微弱、帶著不祥暗紅色的能量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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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泄漏點’很不穩定，時斷時續，泄漏的能量性質與我們已知的任何能量都不同，充滿了……腐朽、衰敗和終結的氣息。”楊教授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我們懷疑，這可能是它在淨化過程中，無法完全轉化、隻能選擇排出的……最危險的‘毒素’殘餘！”
大廳裡一片死寂。
一個正在排出未知“毒素”的星球級能量實體？這玩意兒要是擴散開來，會造成什麼後果？汙染整片海域？催生出比噬能蟲和幽綠生物更恐怖的怪物？
“能確定這‘毒素’的性質和危害嗎？泄漏量有多大？”李娜立刻追問。
“目前還無法完全確定。”楊教授搖頭，“泄漏量極其微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且似乎受到某種約束，沒有立刻擴散。但……如果淨化過程加速，或者它醒來後這個‘泄漏點’沒有閉合……後果不堪設想！”
壓力，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再次籠罩了所有人。
他們不僅要麵對一個即將結束“消化”的“深淵之眼”，還要警惕它可能排出的、未知的“毒素”！
王超默默握緊了手中的六棱柱，感受著其中流淌的、與那巨獸同源卻又獨立的力量。
看來，想當個安靜的鄰居是不可能了。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聲音平靜卻帶著決心：
“看來，我們得想辦法……幫它‘關緊’那個泄漏的‘閥門’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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