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微亮,盧植便已穿戴整齊朝服,懷揣著那對用錦盒精心裝盛的、牽動著朔方未來與蔡邕命運的琉璃杯,麵色凝重地登車前往南宮,參與決定帝國命運的朝會去了。
淩雲化名淩風)心知朝堂博弈如同沒有硝煙的戰場,絕非一時半刻能夠分出結果,更非自己此刻能夠插手。
留在盧府之中也隻是徒增焦慮,無所事事,便索性喚上了同樣習慣早起練武的太史慈。兩人也未帶隨從,信步走出了盧府那清靜卻略顯壓抑的門庭,悄然融入了洛陽城清晨時分逐漸蘇醒、開始顯露其無邊繁華的龐大街市體係之中。
朝陽初升,金輝遍灑,將光芒投在洛陽城那以巨大青石板精心鋪就、寬闊得足以容納八輛馬車並行的禦街之上。
街道兩側,鱗次櫛比的商鋪夥計們正陸續卸下厚重的門板,準備迎接新一日的營生。
各種聲音開始彙聚、升騰——小販清脆而富有韻律的吆喝叫賣聲、牛車馬車車輪碾過石板的轔轔聲、早起行人匆匆的腳步聲與交談聲、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駝鈴聲響……
所有這些聲音交織混雜,譜寫成了一曲充滿生機與煙火氣的、獨屬於帝國心臟的晨間交響曲。
淩雲與太史慈難得有如此閒暇,暫時拋開了肩頭的重擔與邊塞的風霜,如同兩個最普通的遊曆士子與護衛,緩步而行,饒有興致地觀察著街道兩旁琳琅滿目的貨物,感受著這與朔方邊塞的蒼涼壯闊、江南水鄉的溫婉靈秀皆迥然不同的、帶著天子腳下特有貴氣與喧囂的帝都風土人情。
然而,這份難得的寧靜與閒適,在下一刻被驟然打破,如同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塊巨石!
“讓開!快讓開!!馬驚了!控製不住了!!”
一聲充滿了極致驚恐與絕望的尖叫聲,伴隨著一陣如同戰場擂鼓般急促、沉重、由遠及近瘋狂逼近的馬蹄叩擊石板聲,猛地從街道的另一端炸響!
隻見一匹體型異常雄健、毛色如同烈焰般的棗紅色高頭大馬,此刻雙目赤紅如血,鼻孔噴吐著粗重的白氣,濃密的鬃毛因狂奔而肆意飛揚,正完全失去了理智,發狂般沿著街道中心筆直地衝撞而來!
馬背上,一個身著華貴蜀錦袍服、看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的紈絝子弟,正用儘了吃奶的力氣死命拽著韁繩,整個人卻如同暴風雨中的一片樹葉,在馬背上劇烈地顛簸起伏,隨時都可能被甩飛出去,他臉上早已血色儘褪,寫滿了魂飛魄散的恐懼,除了徒勞地尖叫,已做不出任何有效的控製。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如同在滾沸的油鍋裡潑入了一瓢冷水,整條街道瞬間炸開了鍋!行人們驚恐萬狀地尖叫著,如同被驚擾的蟻群,慌不擇路地向街道兩旁撲去,尋找任何可以藏身的角落。
沿街的攤位被慌亂的人群撞翻,各式各樣的貨物——時鮮瓜果、精巧的竹木器具、色彩鮮豔的布匹綢緞——稀裡嘩啦地散落一地,與踩踏碎裂的器皿碎片混合在一起。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先前還秩序井然的繁華街道,頃刻間陷入了一片混亂與恐慌的漩渦。
而就在那匹徹底失控的驚馬如同脫韁血色閃電般狂奔的路徑正前方,兩名女子似乎被這電光火石間爆發的災難徹底嚇呆了,或者說,她們從未經曆過如此凶險的場麵,大腦一片空白,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立在了街道中央,寸步難移!
前麵一位,看身形氣質顯然是位出身不凡的大家小姐。她身著一襲剪裁合體、質地精良的淡雅水藍色綾羅衣裙。
將她窈窕修長的身段勾勒得恰到好處,雖以一層做工精巧的輕紗覆住了麵容,看不清具體容貌,但那露出的光潔飽滿的額頭、線條優美的下頜,以及那雙此刻因驚駭而微微睜大、如同映照著秋日瀲灩湖波般的動人眼眸,已足以顯露出其超凡脫俗的雅致氣質。
她身旁緊挨著的,是一個年紀更小、穿著翠綠色比甲衫子的小丫鬟,此刻正用儘全身力氣緊緊抓著自家小姐的胳膊,一張小臉嚇得煞白如紙,連最基本的驚叫都仿佛卡在了喉嚨裡,隻剩下因極度恐懼而急促的喘息。
失控的驚馬裹挾著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氣與狂風,距離這兩名呆立原地的柔弱女子已不足十步之遙!
馬背上紈絝子弟絕望的嘶喊、周圍路人撕心裂肺的驚恐尖叫、馬蹄鐵沉重叩擊在青石板上發出的、如同催命鼓點般的震耳巨響……這一切混合交織,儼然已奏響了死亡的序曲!眼看下一刻,便是香消玉殞、血濺當場的慘劇!
千鈞一發,生死懸於一線!
“子義!”
“主公!”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兩道身影如同早已蓄勢待發的獵豹,又如同兩道撕裂空氣的離弦之箭,沒有絲毫的猶豫與遲疑,從街道旁側電射而出!
淩雲與太史慈的身形快得在普通人眼中隻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殘影,他們的目標無比明確——街道中央那兩名即將被鐵蹄踐踏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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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的目光鎖定了那位氣質不凡的藍衣小姐。就在那碗口大的、裹挾著千鈞之力的馬蹄即將踏碎那抹水藍的最後一刹那,他的身影已然如同鬼魅般搶至!
左手極其敏捷而迅速地探出,以一種既堅定又不會弄傷對方的力道,精準地攬住了女子那纖細柔軟、不盈一握的腰肢,一股清雅淡遠、如空穀幽蘭混合著頂級麝香般的獨特幽香,瞬間不受控製地湧入他的鼻端,帶來一絲莫名的悸動。
與此同時,他右足如同鐵釘般猛地蹬踏在堅實的地麵上,借著前衝的強大慣性,腰腹發力,帶著懷中輕盈的嬌軀向側後方迅捷而流暢地旋轉飄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