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仲夏,烈日灼烤著冀州乾裂的大地。
當淩雲率領的北疆鐵騎,帶著邊塞的風塵與凜冽殺氣抵達廣宗前線時,眼前的景象卻並非預想中的壁壘森嚴、兩軍對壘,而是一場令人心悸的潰敗與屠殺!
視線所及,一片混亂。隻見遠方煙塵衝天而起,遮天蔽日,繡著“董”字的帥旗早已歪斜不堪,旗麵被撕扯出破洞,無力地耷拉著。
大批丟盔棄甲的官軍士兵,如同被驚散的羊群,哭喊著、推搡著,漫無目的地向後奔逃。
他們臉上寫滿了恐懼,許多人的武器不知丟在何處,甲胄散亂,有些人甚至連靴子都跑丟了,赤腳踩在滾燙的土地和同袍的屍體上,留下斑駁的血印。
在這股潰逃的濁流之後,是如同決堤黃河般洶湧追來的黃巾軍!
他們人數眾多,頭裹的黃巾連成一片,仿佛金色的怒潮,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怪叫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摧毀一切的恐怖聲浪。雪亮的刀矛在日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無情地收割著落後官軍的性命。
潰軍的最前方,一個格外顯眼的肥胖身影正伏在他那匹神駿的西涼戰馬上,拚命地用馬鞭抽打著馬臀,正是新任東中郎將董卓!
他此刻狼狽至極,原本華麗的盔甲沾滿了泥土和血汙,頭盔也不知所蹤,花白的頭發散亂地貼在汗涔涔的額頭上。
那張平日裡驕橫跋扈的臉上,此刻隻剩下驚惶與求生欲,他時不時回頭張望,眼看黃巾追兵越來越近,眼中充滿了絕望。
就在此時,他猛地瞥見前方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支軍容嚴整、旗幟鮮明的軍隊,那熟悉的漢軍旗幟讓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用儘平生力氣,扯著已經沙啞的嗓子發出淒厲的呼喊:“救我!前方的將軍救我——!我是東中郎將董卓!!”
追殺正酣的黃巾軍也注意到了這支突然出現的生力軍,其嚴整的陣勢與潰逃的董卓軍形成鮮明對比,讓他們洶湧的勢頭不由得一滯。但在一名黃巾將領的催促下,大部分人馬依舊嘶吼著繼續前衝。
淩雲勒住戰馬,銳利的目光瞬間掃過整個戰場,將敵我形勢儘收眼底。他臉上沒有任何波動,隻是猛地舉起手中馬鞭,向前方虛空狠狠一劈,聲音冷冽如北地寒冰,清晰地傳遍全軍:
“全軍聽令!變行軍陣為鋒矢陣!弓弩手即刻上前,三段連射,覆蓋敵軍前鋒,掩護友軍撤退!李進,率本部騎兵護住左翼,張遼,率盾槍兵穩住右翼,防止敵軍迂回!典韋,親衛營隨我坐鎮中軍,壓住陣腳!違令者,斬!”
命令如山,北疆軍這支百戰精銳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執行力。原本綿長的行軍隊伍如同活物般迅速蠕動、展開、定型。沉重的包鐵大盾“砰!砰!砰!”地砸入地麵,瞬間築起一道木鐵城牆;
盾隙之間,無數閃爍著寒芒的長槍如密林般探出,直指前方;而訓練有素的弓弩手則快步越眾而出,張弓、搭箭、仰角調整一氣嗬成,冰冷的箭簇在陽光下泛著死亡的幽光。
整個過程快而不亂,肅殺之氣衝天而起,那是一種經曆過無數次血火淬煉、屍山骨海中凝聚出的鐵血軍魂,無形卻沉重地壓向追來的黃巾軍。
原本亡命奔逃的董卓殘兵,看到這堅實的陣線和預留的通道,如同找到了避風港,連滾帶爬、互相踐踏地湧入陣後,許多人一過軍陣便癱軟在地,大口喘息,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黃巾追兵被這突如其來的箭雨和森嚴的陣勢所阻,攻勢受挫,不得不停下腳步,與淩雲軍遙遙對峙,戰場上出現了短暫的寂靜,隻剩下傷者的哀嚎和戰馬不安的嘶鳴。
這時,黃巾陣中一陣騷動,一員身形異常魁梧、膚色黝黑如炭的猛將催馬而出。
他手持一柄門板般的開山大斧,赤裸的上身肌肉虯結,布滿傷疤,臉上橫肉叢生,眼神凶戾,正是張角麾下號稱“截天夜叉”的何曼!
他縱馬來到兩軍陣前,將手中巨斧往地上一頓,砸起一片塵土,聲如破鑼般咆哮道:“呔!哪裡來的不開眼官狗,敢擋你何曼爺爺的駕?識相的速速滾開,否則爺爺我這板斧,定叫你們人頭落地,死無全屍!可有人敢出來與爺爺決一死戰?!!”聲震四野,囂張氣焰一時無兩。
淩雲眼神微眯,尚未表態,身旁一員將領早已勃然大怒。正是先鋒李進!他素來沉默寡言,但性如烈火,最受不得激將。
隻見他對著淩雲微微一抱拳,得到淩雲頷首示意後,更不答話,猛地一夾馬腹,坐下戰馬如同離弦之箭般飆射而出,直取何曼!他手中那杆镔鐵長槍平舉,槍尖穩如磐石,唯有那一點寒星在陽光下刺人眼目。
何曼見來將速度驚人,氣勢淩厲,也不敢過於托大,怪叫一聲:“來得好!”揮動那柄沉重的開山大斧,帶起一陣惡風,使出全力,一招“力劈華山”,朝著李進的頭頂猛劈下來,勢要將李進連人帶馬劈成兩半!這一斧勢大力沉,仿佛連空氣都要被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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