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的馬蹄聲踏碎了北疆的沉寂,一股鐵流卷著漫天煙塵,衝破凜冽的朔風,最終停駐在巍然屹立的雞鹿塞前。
淩雲身先士卒,戰袍染塵,眉宇間帶著連日奔波的疲憊,但那雙眼睛,卻比塞外的寒星還要銳利。
他甚至來不及卸甲,更顧不上回咫尺之遙的朔方城看一眼妻兒,便徑直策馬來到了這片剛剛經曆過血火洗禮的最前線。
關塞依舊帶著慘烈的肅殺之氣。原本土黃色的城牆被煙火熏得黢黑,上麵布滿了刀劈斧鑿、箭矢留下的斑駁痕跡,許多地方用粗木和石塊倉促修補,如同戰士身上剛剛結痂的傷口。
牆根下,尚未完全清理乾淨的黑褐色血跡,在乾燥的寒風中凝固,無聲地訴說著不久前那場生死搏殺。
當“淩”字帥旗和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地平線上,並如利箭般疾馳而至時,關塞之上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主公!是主公回來了!”
“總督大人到了!兄弟們,主公來了!”
堅守的士卒們激動地湧到牆邊,許多人熱淚盈眶,用力揮舞著手中的兵器。主心骨的歸來,如同給疲憊的軀體注入了全新的力量,連日苦戰的壓抑瞬間一掃而空,士氣在這一刻沸騰到了頂點!
淩雲飛馬穿過洞開的關門,猛地一勒韁繩,戰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嘹亮的嘶鳴。
他矯健地翻身下馬,目光如電,瞬間就鎖定了聞訊從城牆上快步趕下的兩道身影——趙雨和黃舞蝶。
兩位女將顯然剛從巡防崗位上下來,甲胄未解,征塵未洗。
趙雨的發絲有些淩亂地貼在汗濕的額角,黃舞蝶的臂甲上還帶著一道清晰的刀痕。
她們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被風沙磨礪得略顯粗糙,但那雙眼睛,卻比淩雲記憶中任何時刻都要明亮,如同被戰火淬煉過的寶石,閃爍著堅定、自信和曆經生死後的沉穩。
“末將趙雨黃舞蝶),參見主公!”兩人快步上前,抱拳行禮,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淩雲大步走到她們麵前,深邃的目光在她們身上仔細掃過,從她們疲憊卻堅毅的臉龐,到她們身上沾染血汙、帶著戰鬥痕跡的鎧甲。
最終,他臉上綻開了發自內心的、帶著欣慰與驕傲的笑容,那笑容驅散了他眉宇間的風霜,也暖了兩位女將的心。
“好!好啊!”淩雲的聲音洪亮而充滿力量,他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趙雨結實的手臂,又看向眼神熾熱的黃舞蝶。
“我在路上就收到了捷報!好一個堅守不退,好一個陣斬敵將!揚我大漢軍威,壯我朔方聲威!趙雨,黃舞蝶,你們這次,可是立下了擎天之功!真給我朔方軍,給我淩雲,長臉了!”
如此直接而毫不吝嗇的誇讚,讓趙雨和黃舞蝶都有些措手不及,臉頰上瞬間飛起紅霞,心中卻如同燃起一團火,激動與自豪幾乎要滿溢出來。
趙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也是想尋求某種確認,抬頭問道:“主公,您……您當初是怎麼看出我們能行的?不瞞您說,我們自己……其實當時心裡都怕得很,剛上城牆看到那陣仗,腿都軟了,還……”她沒好意思說出自己曾緊張得嘔吐的事,隻是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黃舞蝶也用力點頭,一雙美眸緊緊盯著淩雲,渴望得到答案。初次臨陣的惶恐與之後的突破,至今仍在她心中激蕩。
淩雲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不由得放聲大笑,故意用一種輕鬆調侃的語氣衝淡嚴肅的氣氛:“怎麼發現的?當然是用眼睛發現的啊!難道我淩雲還能未卜先知,或者用鼻子聞出你們是將才不成?”
他見兩女被他笑得更加窘迫,這才收斂笑容,神色轉為鄭重,目光溫和而懇切地看著她們。
“我看到的,是你們日複一日,在演武場上,無論寒暑,流下的比常人更多的汗水;是你們眼中那股永不服輸、追求更強的倔強勁頭;更是你們內心深處,渴望掙脫束縛、證明自身價值、為國效力的赤誠之心!”
他頓了頓,聲音沉穩有力,直擊心靈:“戰場,修羅之地,誰會不怕?恐懼,再正常不過。但真正的勇氣,並非不知恐懼為何物,而是明明心懷恐懼,雙腿戰栗,卻能為了身後必須守護的家園、袍澤和信念,依然握緊手中的刀槍,迎著箭矢刀鋒,向前衝殺!你們,做到了後者。這就足以證明,我淩雲,沒有看錯人!”
這一番話,如春風化雨,既高度肯定了她們用生命搏來的功績,也巧妙包容並化解了她們對初次失態的羞赧,更深刻地闡釋了“勇”的真意。
趙雨和黃舞蝶隻覺得一股熱流從心中湧向四肢百骸,眼眶微微發熱,原來主公一直如此細致地關注著她們的成長,信任著她們潛藏的力量。
“末將……多謝主公!”兩人再次深深躬身,聲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堅定、沉穩。
淩雲欣慰地點點頭,目光驟然轉向關外遠方,那裡是匈奴大營隱約可見的輪廓。他眼神中的溫和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冷冽和刀鋒般的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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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夫羅……還不肯死心嗎?也罷,省得我再千裡迢迢去找他清算舊賬。”
他猛地回頭,目光掃過身邊一名眼神機警、身形矯健的親兵,沉聲吩咐,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你,持我令牌,立刻前往於夫羅大營!告訴他,我淩雲回來了!讓他立刻滾到雞鹿塞下談判,這是我給他最後一個體麵退兵的機會。若他膽敢不來……”
淩雲的聲音陡然拔高,殺氣四溢,如同塞外驟然刮起的暴風雪:“就休怪我儘起朔方、五原之銳士,踏平他的營盤!讓他帶來的這八千人馬,一個不留,儘數埋骨在這陰山腳下!讓他掂量清楚!”
“諾!”那親兵毫無懼色,眼中反而閃過興奮的光芒,雙手接過那沉甸甸的令牌,利落地翻身上馬,一夾馬腹,單人獨騎,如同一支離弦之箭,義無反顧地衝向匈奴大營的方向。
淩雲的親兵騎著戰馬,高舉著那麵象征著朔方最高權威的令牌,無視周圍匈奴遊騎充滿敵意和警惕的目光,如同劈開波浪的利刃,毫無阻滯地直抵於夫羅那裝飾華麗的王帳之前。
他孤身闖入龍潭虎穴的膽魄,以及那麵令牌代表的含義,立刻在整個匈奴大營引起了一陣壓抑不住的騷動和竊竊私語。
親兵在於夫羅的王帳前勒住戰馬,目光平視端坐在帳中虎皮褥子上的於夫羅,不卑不亢,將淩雲那充滿殺伐之氣的話語,一字不差,清晰而有力地轉述出來,語氣鏗鏘,帶著漢軍特有的剛硬與不容置疑。
端坐在王帳正中的於夫羅,身上依舊佩戴著象征尊貴的金飾,但聽著親兵轉述淩雲那如同最後通牒般的話語,他臉上的肌肉不易察覺地抽搐了幾下,握著金杯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他原本盤算著淩雲即便回來,也需時間穩定後方,休整軍隊,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迅疾如風,直接出現在最前線,而且一來就擺出如此咄咄逼人、不惜決一死戰的強硬姿態!
“淩雲……他真的回來了?”於夫羅下意識地喃喃重複了一句,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乾澀。他對淩雲的印象,還深刻烙印著當初在並州交鋒時,對方那犀利的用兵、強悍的武勇以及那種令人心悸的難纏。
如今,對方更是攜帶著一舉平定席卷八州黃巾的赫赫凶威而來,氣勢之盛,遠超以往。再反觀自身,之前連日猛攻雞鹿塞,不僅寸土未得,反而損兵折將,士氣受挫,連前去挑釁的勇士都被對方兩名女將陣斬於馬下……
一股無形卻沉重如山的壓力,死死地壓在於夫羅的心頭。去談判?麵對那個煞星,吉凶難料,誰知道是不是鴻門宴?不去?
看淩雲這斬釘截鐵、殺氣騰騰的架勢,絕非虛言恫嚇。以淩雲用兵之狠辣果決,他若真不顧一切,傾巢而出,自己這邊久戰疲憊、士氣低落的軍隊,能否抵擋得住那如狼似虎的朔方銳卒?
帳內的其他匈奴貴族和將領們也是麵麵相覷,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凝重和猶豫之色。淩雲的名字,如今在草原上,早已與“不好惹”、“煞星”劃上了等號,其威懾力足以讓最勇猛的酋長心生忌憚。
王帳內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隻有牛油火把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以及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於夫羅的目光掃過帳內眾人閃爍不定的眼神,又看向帳外那名昂首挺胸、毫無懼色的漢軍使者,最終,他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又像是做出了艱難的決定,深吸了一口帶著腥膻味的空氣,沉聲道:“回去告訴淩將軍……本單於……準時應約!明日巳時,於兩軍陣前,一敘!”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麵對。畢竟,繼續僵持下去,麵對一個狀態正盛、攜大勝之威而歸的淩雲,對他而言,失敗的風險遠大於那渺茫的僥幸。
淩雲的歸來,如同投入僵局的一顆巨石,徹底打破了力量的平衡,也將他之前所有的猶豫、觀望和投機心理,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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