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沒散儘，天宇已站在穀口的巨石上。他手裡的黃銅望遠鏡來回移動，鏡片裡映出黑壓壓的土著隊伍——四百餘人的陣列從對麵山坡鋪下來，藤牌手在前，長矛兵居中，連老弱婦孺都舉著石斧跟在後麵，陣腳卻透著一股孤注一擲的瘋狂。
“天宇哥，土著把家當都帶來了！”身後的火銃手阿虎壓低聲音，槍管上的晨露順著木質槍托往下滴，“看那架勢，是要跟咱們拚命。”
天宇放下望遠鏡，指尖在冰涼的鏡筒上輕輕敲擊：“拚命才好，一次性打服了，省得以後麻煩。”他轉身看向身後三十名火銃手，這些人都是他親手挑選的，眼神裡沒有絲毫怯意，“記住咱們的規矩：打腿不打胸，打臂不打頭。咱們要的是威懾，不是殺戮。”
火銃手們齊聲應和，聲音在晨霧裡格外響亮。他們列成三排橫隊，改良後的火銃斜挎在肩上，槍管上的準星被打磨得鋥亮——這是天宇讓人加的“小玩意兒”，據說能讓子彈飛得更直。
對麵山坡上，土著首領黑石舉著鑲銅石斧吼了聲，四百人的陣列突然加速，藤牌手如移動的堡壘般壓過來，長矛的寒光在霧中若隱若現。最前排的壯丁嘴裡發出“嗚嗚”的戰吼，腳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響，震得地麵微微發顫。
“第一排，跪姿！”天宇突然揚聲，聲音穿透霧靄。
前排火銃手“唰”地單膝跪地，槍管穩穩架在膝蓋上，準星牢牢鎖住土著的小腿。他們的手指扣在扳機上，呼吸均勻——這是天宇教的法子，緊張時就默數心跳，數到三再呼氣。
“三十步！”了望兵在樹頂大喊。
天宇猛地揮下手臂：“放！”
“砰砰砰！”
三十聲槍響幾乎連成一串，鉛彈撕破晨霧，精準地砸向土著的小腿。前排的藤牌手像被無形的鞭子抽中，紛紛抱著腿倒地，慘叫聲瞬間撕破戰吼。原本密不透風的藤牌陣，硬生生被撕開一道缺口。
“第二排，立姿！”天宇的聲音毫無波瀾。
後排火銃手迅速補位，槍管抬高半寸，瞄準土著握藤牌的手臂。又是一輪齊射，鉛彈帶著破空聲呼嘯而去，七八名藤牌手手腕中彈，厚重的藤牌“哐當”落地，露出後麵驚慌失措的臉。
黑石怒吼著揮舞石斧，試圖重整陣型。但火銃隊的節奏快得驚人——第一排退到後麵裝彈時，第二排的槍聲剛落；第三排頂上時，第一排已重新舉起槍。鉛彈像長了眼睛似的，專找四肢招呼，既讓土著失去戰鬥力，又沒傷及要害，這種“仁慈的精準”比殺戮更讓人膽寒。
“舉矛衝鋒！”黑石身邊的瘦高首領吹響牛角號，長矛兵如潮水般湧來，矛尖直指火銃手的咽喉。
天宇冷笑一聲，從腰間解下信號筒，對著天空扣動扳機。“咻”的一聲，紅色信號彈在霧中炸開，緊接著，兩側山坡突然滾下數十根圓木，砸在土著身後的退路——這是他昨夜讓人布置的“後手”，不求傷人，隻為斷其退路。
土著陣腳頓時大亂，衝鋒的勢頭一滯。就在這時，天宇突然指向左側：“阿虎，看見那個舉骨幡的沒？打斷他的旗杆！”
阿虎瞄準骨幡旗杆，手指輕扣扳機。“砰”的一聲，旗杆應聲而斷，巫醫舉著半截木杆呆立當場，土著們的戰吼瞬間弱了三分——在他們眼中，骨幡折斷可是凶兆。
“就是現在！”天宇大喊，“第三排，霰彈準備！”
十支裝填霰彈的火銃同時揚起，鉛粒如雨點般潑向土著陣型中央。雖然殺傷力有限，卻驚得老弱婦孺尖叫著四散躲避，原本密集的陣列徹底潰散。
混亂中，一個矮胖如熊的首領舉著石斧衝出，直撲天宇所在的巨石。他是黑石的左膀右臂，部落裡最勇猛的戰士，此刻紅著眼嘶吼：“殺了那個戴鐵鏡的！”
天宇非但沒躲，反而舉起自己的火銃。他沒有瞄準首領的要害，而是對著石斧柄扣動扳機——鉛彈精準地擊中木柄，石斧“嗖”地飛出去，插進遠處的泥土裡。矮胖首領愣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兩名火銃手撲倒在地，粗糙的麻繩瞬間捆住了他的手腳。
“首領被抓了！”
“骨幡倒了！”
“退路也被堵了！”
土著們看著被捆成粽子的矮胖首領，又看看石斧插著的地方，士氣徹底垮了。黑石舉著石斧僵在原地，身後的族人開始往後退，戰吼變成了慌亂的呼喊。
天宇從巨石上躍下，走到矮胖首領麵前。這漢子還在掙紮，嘴裡罵著晦澀的方言，唾沫星子濺了天宇一臉。天宇沒惱，隻是蹲下身，用土著能聽懂的簡單詞彙說：“回去告訴黑石，用二十張熊皮換他。三天後，我在柵欄外等。”
他揮了揮手，火銃手們收起武器，給受傷的土著讓開一條路。黑石看著被押走的矮胖首領，又看看火銃手們黑洞洞的槍口，終於扔下石斧，對著天宇的方向低下了頭——這是部落裡表示臣服的姿勢。
晨霧漸漸散去，陽光照在穀地上。火銃手們押著俘虜往回走，阿虎湊到天宇身邊，撓著頭笑：“天宇哥，你咋知道打旗杆能破他們的膽？”
天宇擦拭著望遠鏡，鏡片裡映出撤退的土著背影：“他們信鬼神，咱們就用鬼神的法子治他們。”他頓了頓，看向遠處的礦區，“回去告訴王工，火銃得再加長一寸槍管，下次爭取三百步外打斷旗杆。”
阿虎用力點頭，眼裡滿是崇拜。火銃手們扛著槍走在隊伍裡，雖然臉上沾著泥汙，卻個個昂首挺胸。被捆著的矮胖首領不再掙紮，隻是盯著天宇的背影，眼神複雜——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些鐵管子能打得這麼準，準到像被鬼神指引。
天宇走在最前麵，黃銅望遠鏡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知道，這次勝利隻是開始。黑風嶺的土著像野草，不徹底犁一遍，總會再冒出來。但他有信心，隻要火銃隊的準星始終瞄得夠準，總有一天，這些人會明白：拿起石斧不如拿起皮毛，揮起長矛不如拉起貨繩。
柵欄外的藤牌又多了一塊，上麵刻著個歪歪扭扭的“熊”字——這是矮胖首領的圖騰。天宇看著那塊藤牌，突然笑了。他轉身對火銃手們說：“今晚加肉，燉熊肉！”
歡呼聲瞬間炸響，驚飛了柵欄上的麻雀。陽光穿過硝煙散儘的穀地，照在火銃的槍管上，映出一片耀眼的光。那光芒裡，藏著一個更安穩的礦區，和一個用鉛彈與智慧守護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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