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散儘,華夏鎮的青石板路上已響起掃地的沙沙聲。執法隊的小石頭扛著竹掃帚,正沿著街道清掃,掃帚劃過地麵,卷起昨夜落下的槐葉。三個月前,這條路還時常能看到碎瓷片、爛菜葉,偶爾還有醉漢嘔吐的穢物,如今卻乾淨得能照見人影——這是《鎮規》裡“商戶門前三包”的功勞,誰家門口臟了,執法隊會上門提醒,三次不改就罰勞役,商戶們都卯著勁保持整潔。
“小石頭,歇會兒喝口茶!”街角賣胡辣湯的李嬸端著粗瓷碗走出來,碗裡飄著蔥花和香油。她以前總把灶台往街心挪半尺,覺得“多占點地方生意好”,被執法隊警告過一次後,不僅把灶台挪回了門內,還每天清晨幫著清掃門前的路麵,“現在路乾淨了,來喝湯的人反倒多了,這規矩是真好!”
小石頭接過茶碗,剛喝了一口,就見貨郎老馬搖著銅鈴跑過來,鈴鐺聲裡帶著急腔:“小石頭,快!東街張記布莊和李記鞋鋪吵起來了,說是占道的事!”
兩人趕到東街時,布莊掌櫃張老板正揪著鞋鋪李老板的袖子,臉漲得通紅:“你把鞋架子往我門口挪了半尺!我這布簾都沒法掛了!”李老板也不甘示弱,手裡舉著隻布鞋:“我這鞋架放了三年了,你上個月擴門麵,占了我半尺地咋不說?”
老鄭帶著阿青和小林也隨後趕到。老鄭沒急著說話,先讓小林拿出卷尺,貼著牆根量了量——張記布莊的門簾確實超出了門框半尺,而李記鞋鋪的鞋架也越過了地上的石灰線三寸。
“都彆吵了。”老鄭收起卷尺,聲音不高卻帶著威嚴,“《鎮規》第17條:商戶不得越線經營,布莊門簾超了半尺,鞋鋪鞋架超了三寸,都違規了。”他轉向張老板,“你擴門麵時沒報備,罰你修補鎮西的柵欄一天;李老板,鞋架挪回線內,罰你清掃東街路麵三天,乾不完不許收攤。”
“憑啥他隻罰一天?”李老板不服氣。
“他是初犯,你這鞋架越線上個月就提醒過一次,算再犯,罰得重點應該的。”老鄭指著小林手裡的賬簿,“上次提醒你的記錄在這兒,畫了押的,賴不掉。”
李老板看著賬簿上自己歪歪扭扭的簽名,臉漲成了豬肝色,嘟囔著“挪就挪”,轉身招呼夥計搬鞋架。張老板也沒再較勁,讓學徒把布簾往回收了收,對老鄭道:“柵欄我明兒一早就去修,保證結實。”
圍觀的人裡有人點頭:“這斷得公道,誰也不偏。”有人對著自家門麵看了看,悄悄把擺在門口的貨往屋裡挪了挪——以前這種占道爭執,輕則吵半天,重則動手砸東西,現在執法隊一來,量量尺寸就定了罰,誰也沒話說。
處理完糾紛,老鄭讓小林把結果記在賬簿上,又對周圍商戶說:“三天後我來複查,誰家門口還越線,加倍罰!”商戶們紛紛應著,沒人敢再掉以輕心。
回到鎮署時,文書正拿著一摞申訴帖,見老鄭進來,笑著說:“今天才收到兩帖,比上個月少了一半還多。”上個月《鎮規》剛推行時,一天最多能收到十幾帖,打架的、搶攤位的、短斤少兩的,執法隊忙得腳不沾地,現在糾紛少了,連鎮裡的狗都少吠了許多。
“這帖是說王屠戶的肉案缺斤少兩。”文書遞過一張帖,“舉報人說買了二斤肉,回家稱隻有一斤八兩。”
老鄭讓老馬去叫王屠戶,自己帶著小石頭去肉鋪。王屠戶正在剔骨頭,見執法隊來了,臉上有點不自然:“老鄭哥,啥事?”
“有人舉報你秤不準。”老鄭開門見山,“把你的秤拿出來。”
王屠戶磨磨蹭蹭地從櫃台下拿出秤,老馬接過,從貨郎擔裡掏出個標準砝碼——那是鎮署統一校準過的,一斤就是一斤,一兩也不差。老馬把砝碼放在秤盤上,秤杆高高翹起,明顯是秤砣輕了。
“你這秤砣被動了手腳。”老馬掂了掂秤砣,“比標準的輕了二兩,稱出來的肉自然少。”
王屠戶臉一白,“撲通”跪在地上:“老鄭哥,我錯了!前幾天進的肉貴了些,想著少給點能回本,我再也不敢了!”
“《鎮規》第23條:短斤少兩,除退還差價,還要按十倍賠償。”老鄭拿出細則,“舉報人買了二斤肉,你少給了二兩,差價是四文,十倍賠償就是四十文,這錢得給。另外,罰你去屠宰場幫工兩天,讓張屠戶教教你‘誠信’倆字咋寫。”
王屠戶連連點頭,從錢袋裡摸出四十四文錢,托老馬轉交給舉報人,又趕緊把秤砣換了個新的,發誓再也不敢耍花樣。
中午時分,鎮口的公示欄前圍了不少人,小林正往上麵貼新的執法記錄:張記布莊罰修柵欄一天,李記鞋鋪罰掃街三天,王屠戶賠償四十文並罰勞役兩天……每條記錄後麵都畫著紅圈,旁邊還留著空白,供人寫“異議”,但今天的空白處乾乾淨淨,連個墨點都沒有。
“以前總有人說‘規矩是給老實人定的’,現在看來,誰不老實誰吃虧。”賣菜的陳嬸看著記錄,對旁邊的人說,“前兒我家小子想多占個攤位,被我罵回去了,咱可不能犯傻。”
夕陽西下時,鎮裡漸漸安靜下來。孩子們在學堂門口追逐打鬨,商戶們忙著收攤,執法隊的幾人坐在鎮署院裡喝茶,老鄭算著今天的賬,小石頭擦著掃帚,阿青在磨她的短刀,氣氛悠閒又踏實。
包拯走過來,看著他們笑道:“今天沒出啥大事?”
“都是些小糾紛,按規矩辦,順當得很。”老鄭遞給他一碗茶,“現在鎮民見了我們,不再躲著走了,反倒主動打招呼,這心裡頭,舒坦。”
包拯喝了口茶,目光望向華工聚居的西頭。那裡的炊煙也升起來了,但他知道,表麵的平靜下還有暗流——昨天文書彙報,華工裡的老匠人覺得新來的移民搶了工坊的活計,私下裡聚過幾次,雖沒吵起來,卻透著股子彆扭。
“西頭那邊,得抽空去看看。”包拯放下茶碗,聲音裡多了幾分凝重,“規矩明著的糾紛好解,藏在心裡的疙瘩,才更難平啊。”
晚風穿過鎮署的院子,吹起桌上的執法記錄,紙頁嘩嘩作響,像在提醒著所有人:秩序的建立隻是開始,真正的安寧,還需要解開那些看不見的繩結。而華工聚居區的那點暗流,或許就是下一步要跨過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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