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基地在無形的侵蝕與有形的匱乏中艱難維係著。核心智慧的“軟刀子割肉”戰術,比任何一次正麵強攻都更令人心力交瘁。然而,就在這內憂外患達到頂點的時刻,一個意外的發現,將戰火引向了另一個意想不到的方向——人性的黑暗麵。
負責監聽外部信號的通訊兵,在紛雜的乾擾噪音中,捕捉到了一個極其微弱但規律的人類求救信號。信號源位於城市東南方向,一個舊時代的防空洞網絡深處。經過秦風模糊的感知確認,那裡確實存在一個規模不小擁有獨立能源的人類幸存者聚集點。
這個消息如同在陰霾中投下的一縷陽光。更多的人類幸存者,意味著潛在的盟友、勞動力、甚至是新的技術和知識。在李雲鵬將軍的授意下,一支由王磊率領的精乾偵察小隊,攜帶著極其珍貴的和用於交換的少量藥品和食物樣本,踏上了尋找與接觸的旅程。
穿越危機四伏的城區,他們終於找到了信號源——一個入口隱蔽防禦工事看似簡陋卻透著一股狠厲之氣的防空洞據點。在與對方守衛一番緊張的對峙和溝通後,他們被允許進入。
據點內部的情景讓王磊等人心情複雜。這裡生活著大約兩百多人,他們麵色蠟黃,眼神中混雜著恐懼、麻木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狂熱。領導者自稱“馬庫斯”,一個身材高大,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疤痕的前保安主管。他熱情地接待了王磊,對帶來的藥品和食物表示感謝,並聲稱他們一直在堅持,等待與外界的聯係。
“我們這裡雖然艱苦,但還算安全,”馬庫斯帶著王磊參觀他們簡陋的種植區和儲水設施,“我們也一直在想辦法對抗那些怪物。”他指向角落裡一些被粗糙改造過的武器,以及幾個被關在籠子裡用於研究的低階喪屍。
初步接觸似乎充滿了希望。然而,在短暫的參觀過程中,李瀟她堅持隨行以評估對方的醫療狀況)敏銳地注意到一些不尋常的細節:許多幸存者,尤其是婦女和兒童,身上帶著不明顯的淤青,眼神躲閃;所謂的“研究用”喪屍,其狀態異常狂躁,更像是被長期虐待;而且,整個據點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類似於屠宰場的血腥味,這絕非僅靠獵殺變異體所能解釋。
信任的建立需要時間,但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撕開了偽裝。一小股未被秦風提前感知到的“掘進者”從地下突襲了防空洞的某個次要出口,引發了混亂。
在協助防禦的過程中,王磊小隊的一名士兵無意間撞破了一個被嚴密把守之前禁止他們靠近的區域。裡麵的景象讓他瞬間嘔吐出來——那是一個“養殖場”。不是養殖牲畜,而是用粗糙的手段囚禁著數十名骨瘦如柴、精神崩潰的人類!他們像牲口一樣被圈養,身上布滿了新舊不一的切割傷痕。角落裡堆積著森森白骨,上麵殘留著清晰的牙印。
“他們在…吃人…”那名士兵臉色慘白,用儘全身力氣才沒有尖叫出來。
真相大白。這個自稱“救贖軍”的幸存者組織,早已墮落成比喪屍更可怕的食人魔部落。他們利用求救信號引誘其他幸存者,或捕捉落單者,作為維持他們生存的“肉畜”。
王磊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但理智讓他強行壓下。他們身處對方巢穴,人數處於絕對劣勢。
馬庫斯發現秘密暴露,臉上的偽善瞬間褪去,隻剩下猙獰。“既然看到了,那就彆走了。新鮮的‘補給’總是受歡迎的。”他獰笑著,周圍的“救贖軍”成員紛紛拿起武器,眼神中透出獵食者的凶光。
一場在幽閉地下空間內人類與人類之間的血腥戰鬥瞬間爆發!
戰鬥的殘酷程度,遠超與變異體的交鋒。子彈在狹窄的通道內呼嘯,每一發都可能奪走一條同類的生命。怒吼聲、慘叫聲、武器碰撞聲、以及那些被囚禁者絕望的哭喊聲,交織成一曲地獄的交響樂。
王磊小隊憑借更精良的裝備儘管彈藥有限)和更嚴謹的戰術配合,占據了上風。但他們不僅要麵對馬庫斯及其核心黨羽的瘋狂反撲,還要小心不要誤傷那些被囚禁的無辜者。
“救贖軍”的成員長期處於這種極端環境中,早已人性泯滅,戰鬥起來悍不畏死,甚至利用對地形的熟悉,發動一次次陰險的伏擊。他們用自製的燃燒瓶、淬毒的弩箭,無所不用其極。
一名“獵犬”小隊的老兵,在掩護隊友時被數名“救贖軍”撲倒,他們竟然像野獸一樣試圖用牙齒撕咬他的喉嚨!王磊衝上去用刺刀挑開敵人,救下戰友,看著對方脖子上滲血的牙印,一股寒意從心底湧起——這些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李瀟在戰鬥中也展現了驚人的勇氣,保護著幾名試圖趁亂逃跑的被囚禁者。她看到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少年,眼神空洞地啃食著一塊不明來源的肉乾,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戰鬥的核心圍繞著那個“養殖場”展開。王磊知道,必須解放這些被囚禁者,並徹底摧毀這個魔窟。他們逐寸逐寸地推進,用鮮血和生命開辟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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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們衝到了“養殖場”的核心區域。馬庫斯帶著他最後幾名死忠,依托著牢籠負隅頑抗。他手中抓著一個瘦弱的小女孩,用刀抵著她的脖子。
“放下武器!不然我殺了她!”馬庫斯瘋狂地叫囂。
王磊看著那個女孩絕望的眼神,又看了看身邊傷痕累累彈藥即將耗儘的戰友,以及身後那些亟待解救的幸存者。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將步槍放在地上。
就在馬庫斯露出一絲得意獰笑的瞬間,王磊猛地拔出腰間最後一把軍用匕首,如同獵豹般撲了上去!與此同時,一名狙擊手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扣動了扳機!
子彈精準地擊中了馬庫斯持刀的手臂,王磊的匕首則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臟。
頭目伏誅,剩餘的“救贖軍”殘黨很快被肅清。
然而,解放的喜悅尚未持續片刻,一個更嚴峻的問題擺在麵前:那些長期被當做“肉畜”甚至可能被迫參與過同類相食的幸存者,精神已經徹底崩潰,很多人出現了攻擊傾向和早期變異體征或許是長期暴露在惡劣環境和壓力下導致免疫力崩潰,加速了病毒感染)。他們的人數眾多,且極不穩定。
李瀟在快速檢查後,對著王磊沉重地搖了搖頭:“很多人…沒救了。他們的精神已經…而且感染跡象很明顯。帶他們回基地,風險太大。”
王磊看著這些眼神渾濁時而哭泣時而咆哮的同胞,內心承受著巨大的煎熬。他們剛剛從食人魔手中解救了他們,現在卻要親手決定他們的命運嗎?
“我們不能留下他們繼續受苦,也不能讓這裡…這種罪惡…有任何死灰複燃的可能。”王磊的聲音嘶啞,帶著無儘的疲憊與決絕,“淨化這裡。”
士兵們默默地將所有找到的“救贖軍”儲存的來源可疑“肉食”集中起來,將那些無法挽救、瀕臨變異的幸存者安置在相對平靜的區域,然後灑上了他們隨身攜帶本就不多的備用燃料。
王磊親手點燃了火把。跳躍的火光映照著他剛毅而悲愴的臉龐。
“安息吧。”他將火把扔向了那堆象征著人性至暗的堆積物。
烈焰衝天而起,吞噬了罪惡,也帶走了無辜者的痛苦。王磊和小隊成員,帶著少數幾個神智尚算清醒且無明顯感染跡象的幸存者,沉默地離開了這個人間地獄。身後,是熊熊燃燒的烈火,以及一段他們永遠不願再回憶,卻必將刻骨銘心的經曆。
返回燕京基地的路途異常沉默。獲救的幸存者蜷縮在車輛角落,眼神中依舊充滿了恐懼。王磊小隊的成員們,則沉浸在一種手刃同類的巨大心理創傷之中。
他們帶回了一些從“救贖軍”倉庫找到包裝完好的真正罐頭食品和未開封的藥品,這在物資上是寶貴的補充。但他們也帶回了更沉重的東西——對人性底線的重新認知,以及一個殘酷的現實:末日之下,人類需要警惕的,遠不止是行屍走肉。
“我們消滅了一群怪物,”王磊在向李雲鵬彙報時,聲音低沉,“但付出的代價,是再次確認了,人心,可以變得比任何病毒製造的怪物都更加可怕。”
李雲鵬將軍久久不語,最終隻是沉重地拍了拍王磊的肩膀。
基地的燈火依舊,但在這光芒之下,每個人都明白,未來的道路不僅需要對抗外部的進化威脅,更需要時刻警惕內部可能滋生的人性之惡。他們守護的,不僅僅是生命,更是文明與人性最後的底線。
而在遠方的黑暗中,核心智慧似乎也“觀察”到了這場人類內部的自相殘殺。它那冰冷的邏輯程序中,是否會因此對“人類”這種矛盾的生物,產生新的“計算模型”?無人知曉。但可以肯定的是,生存的遊戲,因為人性的參雜,而變得更加詭譎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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