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就這樣結束…”
一個微弱的念頭,如同黑暗中劃亮的火柴,在他意識中閃現。
“母親”要同化,是絕對的“一”。
“清理者”要淨化,是絕對的“零”。
而人類…人類是什麼?
是混亂?是矛盾?是…可能性?
他想起了吳鋒的堅韌,羅嶽的機敏,李瀟的擔當,林曼的探索,老周的血性,還有那些在絕境中依然互相扶持的普通幸存者…
“我們不是‘一’,也不是‘零’…”秦風的意識在風暴中艱難地凝聚,“我們是…‘存在的證明’。”
他不再試圖對抗“母親”的意誌洪流,也不再逃避“清理者”的掃描。他做了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舉動——他主動將自己的意識“展開”,如同展開一幅畫卷,將那些屬於人類的、鮮活的、矛盾的、充滿缺陷卻又閃耀著微光的記憶、情感和思考模式,毫無保留地呈現在這片意識的戰場上。
他展示了母親哺育嬰兒的溫柔,也展示了戰士扣動扳機的決絕;展示了科學家探索真理的執著,也展示了藝術家創造美好的渴望;展示了背叛的醜陋,更展示了犧牲的偉大……
這不是攻擊,也不是防禦,而是…展示。
一瞬間,那龐大冰冷的“母親”意誌似乎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凝滯。那純粹追求刪除的“清理者”指令流,也仿佛遇到了一個無法被簡單歸類和處理的“異常數據”。
在這片意識的深淵裡,在那兩個代表著絕對“秩序”與絕對“混沌”的巨獸之間,一個代表著“複雜性與可能性”微弱卻堅韌的節點,悄然亮起。
它無法被同化,因為它本身就包含著對立。
它無法被刪除,因為它代表著“存在”本身的一種形式。
秦風,這個特殊的共生體,在自我意識即將徹底消融的邊緣,無意中摸索到了一條從未設想的道路——他不是要打敗誰,而是要成為那個讓雙方都無法忽視、無法輕易抹去的…沉默的坐標。
地麵上,吳鋒三人幸運地找到了一個舊時代的防空洞入口。洞口被蔓生的植被和坍塌的土石掩蓋了一半,極其隱蔽。
羅嶽仔細檢查了周圍,確認沒有近期生物活動的痕跡後,三人才小心翼翼地鑽了進去。洞內陰暗潮濕,空間不大,布滿灰塵和蛛網,但結構還算完整,能提供暫時的庇護。
他們清點著身上所剩無幾的物資:吳鋒的手槍2發子彈),羅嶽的軍用匕首和一顆手雷,阿哲的改裝通訊器電量告急),以及三人加起來不到半壺的臟水,幾塊硬得能當磚頭的壓縮乾糧。
“必須找到水源,還有食物。”吳鋒看著阿哲虛弱的樣子,眉頭緊鎖。在廢土上,缺乏補給意味著慢性死亡。
羅嶽拿出匕首:“我出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點能吃的,或者至少弄清楚周圍環境。你們守住這裡,保持警戒。”
吳鋒點頭,將唯一的手槍遞給他:“小心。”
羅嶽沒有推辭,接過槍,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洞外的昏暗光線中。
防空洞裡隻剩下吳鋒和阿哲。阿哲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擺弄著那台通訊器,試圖捕捉任何可能的信號,但隻有一片死寂的沙沙聲。
“吳隊…我們…真的能找到‘火種’嗎?”阿哲的聲音帶著不確定。
吳鋒看著洞口透進來的那一縷微光,目光堅定:“隻要我們還活著,隻要還有一個人記得燕京,記得我們為什麼戰鬥,‘火種’就永遠不會熄滅。”
他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像是在對阿哲說,也像是在對自己,對那片淪陷的故土,對所有在黑暗中前行的人們宣告。
而在遙遠的地下通道中,一直緊閉雙眼,身體不時痙攣的秦風,忽然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手指。一直守在他旁邊的林曼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細微的變化。
“陳靜!快看他的腦波圖譜!”林曼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
屏幕上,原本混亂狂暴的腦波信號,突然出現了一段短暫卻異常穩定的頻率,仿佛風暴眼中那片刻的寧靜。這段頻率不屬於“母親”,也不屬於“清理者”,它複雜、獨特,充滿了…人性的韻律。
儘管隻是曇花一現,卻足以讓所有看到它的人,心中重新燃起一絲微弱卻無比珍貴的希望之火。
黑夜依然漫長,但星星之火,已開始在某些不為人知的角落,悄然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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