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自身為熔爐,以殘存的人性為催化劑,試圖將那代表“共生”的古老理想,與代表“吞噬”的扭曲現實,進行強製性的融合!
這個過程帶來的痛苦遠超物理層麵,那是存在本質被重塑的極刑。
但效果也是顯著的!
以秦風所在的“庇護所”為中心,一道無形卻磅礴的意識波動,如同漣漪般瞬間擴散至整個戰場,甚至更遠!
戰場上,那些瘋狂進攻的變異體,動作突然出現了極其明顯的遲滯和混亂!
一部分“疾影”停下了衝鋒,茫然地原地打轉;一些“獵殺者”放下了利爪,發出困惑的低吼;甚至連幾隻“基石”也停止了撞擊,厚重的頭顱左右擺動,仿佛在辨認著什麼。
它們接收到來自“母親”網絡的指令,變得矛盾而模糊。一部分指令要求它們繼續攻擊,另一部分…卻是一種對“秩序”與“寧靜”的渴望在滋生!那是被秦風強行注入網絡的“蓋亞”藍圖,開始與“母親”的原始指令發生衝突,並在那些進化程度較高,保留了些許本能記憶的變異體身上最先顯現出來!
與此同時,那幾台正在轟擊防線的“清理者”、“踐踏者”,也驟然停止了攻擊!它們頂部的傳感器瘋狂閃爍,顯然接收到了無法理解的信號——原本清晰需要淨化的“混沌汙染”目標“母親”網絡),其信號特征正在發生劇烈變化,摻雜進了大量無法歸類,甚至帶有某種…“秩序”傾向的穩定波形!
“淨化協議”的邏輯核心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悖論!刪除指令懸而未決。
戰場出現了詭異的短暫停滯。
幸存的士兵們喘息著,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變異體的攻勢戛然而止,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成…成功了?”一個年輕的士兵喃喃道,臉上混雜著希望和茫然。
然而,這平衡脆弱得如同琉璃。
“警告:意識節點秦風,生命體征急劇下降!自我標識信號減弱至臨界點以下!”“守夜人”的聲音首次帶上了一絲急促。
隔離艙內,秦風的呼吸微弱得幾乎停止,腦波活動趨於一條平直的線。他作為“人”的部分,正在這意識的洪流中徹底消融。
“不!”林曼看著屏幕上的數據,失聲痛哭。
李瀟緊緊握住吳鋒未受傷的手,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裡。
也就在這平衡即將被打破的瞬間,或許是秦風意識徹底消散前最後的饋贈,或許是“蓋亞”藍圖與“母親”網絡融合產生了某種奇異的共鳴,一道清晰帶著秦風最後印記的精神波動,如同燈塔的光芒,掃過全場,也掃過了遠方那些猶豫的“清理者”。
這道波動中,沒有攻擊,沒有防禦,隻有一段簡單卻沉重無比的信息,如同烙印般刻入所有能接收到的意識中:
“看…這是我們…曾經…和本該…有的…樣子…”
伴隨著這道信息的,是舊日地球生機勃勃的幻象——茂密的森林,清澈的河流,奔跑的動物,孩子們無憂無慮的笑聲…以及,人類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片段。
這景象一閃而逝,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
“清理者”那冰冷的傳感器,鎖定了一個優先級前所未有的目標——不再是簡單的“淨化”,而是“觀察與評估”。幾台“踐踏者”緩緩地向後退卻了一段距離,保持著警戒,卻停止了攻擊。
而戰場上的變異體,在經曆了短暫的混亂後,大部分開始如同退潮般,向著山穀外緩緩散去,它們眼中的狂暴紅光減弱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迷茫。隻有少數低等變異體依舊在本能地徘徊。
炮聲停歇了。
幸存的士兵們相互攙扶著,站在殘破的陣地上,看著退去的敵人,看著遠方停止攻擊的“清理者”巨獸,看著突破輻射塵雲層將蒼白光芒灑向滿目瘡痍大地的太陽。
沒有人歡呼。
勝利的代價,太過沉重。防線內外,遍布著戰士和變異體的屍體,鋼鐵的殘骸在晨光中冒著青煙。基地內部,那個作為“鑰匙”的年輕人,似乎已經燃儘了自己。
吳鋒在李瀟的攙扶下,走上布滿彈坑和血漬的圍牆,眺望著遠方。左臂的劇痛遠不及心中的空落。
他們守住了“庇護所”,他們似乎為人類爭取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脆弱“機會”。
但這黎明,是用無數的犧牲,和一個靈魂的徹底沉寂,換來的。
人類的故事,似乎翻開了嶄新的一頁,但這一頁,依舊浸透著血與淚,前路,依舊迷霧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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