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那如同生命本源低語般的吟唱,在荒蕪的山穀間回蕩,持續了將近一分鐘。當那乳白色的光暈從她額頭緩緩消散,她瘦小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軟軟地向後倒去,被眼疾手快的小雨一把抱住。女孩臉色慘白,呼吸微弱,陷入了深度昏迷。
戰場上,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那些原本狂暴的“獵殺者”,眼中的猩紅徹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茫然的呆滯。它們不再攻擊,甚至不再嘶吼,隻是原地徘徊,如同迷失了方向的野獸。山下,那兩輛癱瘓的越野車旁,幸存的幾名“歸墟教”教徒驚恐地看著手中冒煙的引導裝置,又望向山頂那昏迷的女孩,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種信仰崩塌般的恐懼。趙峰捂著受傷的手腕,眼神怨毒地盯著雷達站,卻不敢再發出任何指令。
遠方,那令人心悸的“瘋潮”嘶吼聲,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變得混亂、稀疏,最終漸漸遠去。
小雅耗儘力量的精神共鳴,不僅暫時“淨化”了附近的變異體,更嚴重乾擾了“歸墟教”的引導技術,甚至可能動搖了遠方屍潮的集結基礎。
劫後餘生的寂靜,比激烈的戰鬥更讓人心頭發緊。
“快!打掃戰場!搜集一切能用的!我們必須立刻撤離!”吳鋒第一個反應過來,嘶啞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他知道,這平靜是暫時的,“歸墟教”絕不會善罷甘休,更大的威脅可能正在路上。
幸存者們強撐著疲憊傷痛的身體,迅速行動起來。老貓和大熊帶著人警戒山下殘敵和那些茫然的“獵殺者”,其他人則快速搜刮那兩輛越野車和裝甲運輸車。他們找到了少量藥品、一些未開封的野戰口糧、幾箱步槍子彈和幾個完好的能量電池——這些物資對於彈儘糧絕的他們而言,無疑是雪中送炭。
吳鋒走到王磊身邊。這位硬漢的臉色已經徹底轉為青黑,呼吸艱難,眼神開始渙散,但他仍死死握著那柄沾滿綠色血液的刺刀。
“王站長…”吳鋒蹲下身,聲音低沉。
“帶…帶小雅走…”王磊的聲音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她…是希望…彆管我…我…不想變成那種東西…”
他的眼神充滿了懇求,也帶著一名老兵最後的尊嚴。
吳鋒重重地點了點頭,握了握他冰冷的手。他站起身,對小雨使了個眼色。小雨咬著嘴唇,眼中含淚,默默準備好了一支高劑量的鎮靜劑——這是他們能給予的最後仁慈。
沒有告彆,沒有哭聲。一聲輕微的注射聲後,王磊緊繃的身體緩緩鬆弛下去,眼神歸於永恒的平靜。
帶著搜集到的物資和昏迷的小雅,吳鋒小隊和剩餘的六名“希望哨站”幸存者,駕駛著那輛僅能啟動輪胎完好的越野車另一輛被徹底破壞),以及從雷達站倉庫找到的一輛還能發動的舊卡車,倉皇駛離了這片浸滿鮮血和悲傷的山丘。
他們不敢走大路,隻能沿著崎嶇顛簸的荒野一路向東,朝著“庇護所”的大致方向亡命奔馳。車窗外,是被汙染的土地和破敗的景色,一如他們沉重的心情。
小雅一直昏迷不醒,小雨在顛簸的車廂內儘力照看著她,監測著她的生命體征。“她的腦波活動異常活躍,但又非常混亂,像是在消化或者對抗著什麼…她需要靜養和專業的醫療環境。”小雨擔憂地向吳鋒彙報。
吳鋒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殘骸,左臂的傷口在顛簸中陣陣作痛。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之前的戰鬥,小雅那不可思議的力量,王磊最後的囑托,以及“歸墟教”那詭異的技術和滲透能力。昆侖基地的標誌被冒充,這意味著“歸墟教”的滲透可能比想象中更深,甚至大型避難所也不再絕對安全。
“山鷹,嘗試用新電池給設備充電,儘快聯係上‘庇護所’。”吳鋒下令。
“是,頭兒。但乾擾還是很強,需要時間。”
行程並非一帆風順。第二天下午,他們被迫繞行一座廢棄城鎮時,遭遇了小群的“蹣跚者”和幾隻“疾影”。一場短促的交火,消耗了部分剛獲得的彈藥,也提醒他們,廢土之上,危險無處不在。
夜晚,他們不敢停留,輪換駕駛,在黑暗中依靠微弱的星光和舊地圖摸索前行。疲勞和傷痛折磨著每一個人,但沒有人抱怨。他們都知道,隻有回到“庇護所”,才算暫時安全,才能將小雅和至關重要的情報帶回去。
第三天清晨,當熟悉的山穀輪廓出現在地平線上時,車上所有幸存者的心臟都幾乎要跳出胸膛。
“到了!我們快到了!”一名戰士激動地指著前方,聲音哽咽。
然而,隨著距離拉近,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了吳鋒。山穀入口處,原本被清理過的區域,再次出現了零星的變異體身影,而且…其中似乎夾雜著一些行為古怪像是在“巡邏”的個體——是“守護者”?它們的狀態似乎有些…焦躁?
更讓人心驚的是,他們看到了戰鬥的痕跡——爆炸留下的焦黑坑洞,散落的彈殼,甚至還有幾具被撕碎不屬於已知變異體類型的怪物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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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衝進去!”吳鋒心中焦急,催促道。
越野車和卡車引擎發出咆哮,不顧一切地衝向山穀入口。那些零星的變異體試圖阻攔,但被車上的火力輕易擊退。而那些“守護者”則隻是警惕地注視著車輛,並未攻擊,仿佛在辨認著什麼。
穿過山穀,當“庇護所”那布滿彈痕卻依然巍峨的鋼鐵大門映入眼簾時,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但大門緊閉,圍牆上的自動炮塔警惕地指向外界。
“是我們!吳鋒!我們回來了!”山鷹用車載電台和手勢同時發出信號。
片刻後,大門一側的小門緩緩打開,李瀟和林曼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們的臉上帶著如釋重負的喜悅,卻也難掩深深的疲憊和憂慮。
車輛駛入基地,大門在身後迅速關閉。幸存者們互相攙扶著下車,踏上堅實的地麵,仿佛才真正從噩夢中醒來。
李瀟立刻帶人接手了昏迷的小雅,送往醫療區進行緊急檢查和治療。林曼則迫不及待地向吳鋒詢問外界的情況和帶回的情報。
當吳鋒簡要敘述了遭遇“歸墟教”冒充昆侖基地、小雅覺醒神秘力量、王磊犧牲以及對方那詭異的引導技術時,林曼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
“我們這邊也不太平。”林曼帶著吳鋒走向指揮中心,語氣沉重,“你們離開後不久,基地外圍的‘守護者’群落就開始出現異常騷動,似乎受到了某種遠程乾擾。昨天,一支不明身份的偵察小隊試圖靠近山穀,被‘守護者’和我們的自動防禦擊退,但對方留下了幾具…改造過的變異體屍體,技術特征與你們描述的‘共鳴者’有相似之處,但更…粗糙。”
她調出監控畫麵和屍體分析報告。“看來,‘歸墟教’的觸角,已經伸到我們家門口了。他們在試探,也在尋找小雅,或者說,所有像她和秦風一樣的‘鑰匙’。”
指揮中心的大屏幕上,顯示著基地外圍的監控畫麵,那些遊蕩的“守護者”依舊顯得有些焦躁不安。而更遠的偵察範圍邊緣,代表未知威脅的光點時隱時現。
“守夜人”的合成音響起:“根據現有數據分析,‘歸墟教’可能掌握著一種基於逆向工程‘母親’網絡信號的精神放大與引導技術。小雅展現出的能力,是極其罕見純淨的傾向於‘秩序’與‘生機’的精神共鳴,與‘母親’的‘吞噬’和‘歸墟教’的‘褻瀆性引導’截然不同。她,可能是對抗他們的關鍵,但也因此成為了最高優先級的目標。”
吳鋒看著屏幕上昏迷的小雅的生命指標,又看了看外麵依舊危險的世界。他們帶回了希望的火種,也引來了更強大的敵人。
家園仍在,但烽煙已至。
短暫的喘息之後,將是更加嚴峻的考驗。他們必須儘快整合力量,破解“歸墟教”的秘密,並找到與昆侖基地等真正抵抗力量取得聯係的方法。
人類的命運,依舊在刀尖上舞蹈,而舞曲的節奏,正變得越來越急促、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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