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護所”基地外圍,時間仿佛被凍結。林曼孤注一擲釋放的複合信號,如同投入“清理者”冰冷邏輯核心的一顆石子,激起的漣漪讓整個鋼鐵洪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停滯。“踐踏者”懸停的巨足,“迅爪”閃爍的傳感器,以及空中亂舞的“刺蜂”,構成了一幅詭異而危險的靜止畫麵。
基地內部,幸存者們屏息凝神,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能源在信號過載中飛速消耗,防禦工事在之前的猛攻中搖搖欲墜。誰也不知道,這脆弱的平衡何時會被打破,而打破之後,等待他們的將是雷霆萬鈞的毀滅,還是…一絲渺茫的轉機?
地下醫療區內,小雅依舊昏迷,但她的指尖再次無意識地劃動起來。這一次,留下的痕跡不再是雜亂無章的線條,而是幾個清晰卻無人能懂的奇異符號。林曼記錄下這些符號,試圖與“守夜人”遺留的數據庫進行比對,發現其結構與舊時代某種早已失傳用於描述複雜能量流動的拓撲數學模型有微弱的相似性。她仿佛在睡夢中,本能地描繪著對抗“清理者”淨化協議所需的某種…“算法”或“咒文”。
與此同時,基地外圍那些沉默的“守護者”,似乎也接收到了小雅無意識散發出的更加凝練的秩序波動。它們不再僅僅是焦躁或平靜,而是開始以一種緩慢但堅定的節奏,圍繞著基地移動,用它們厚重的身軀,主動填補著外牆的裂縫和缺口,甚至將之前搬運來的金屬殘骸堆砌在關鍵位置,形成簡陋的附加屏障。它們的行為,從被動的“納貢”,轉向了主動的“築城”。
希望的微光,在絕對的武力威懾下,於廢墟的縫隙中,悄然萌發。
與此同時,在距離“庇護所”數百公裡外的西部廢土上,吳鋒小隊正麵臨著與家園截然不同卻同樣致命的危機。
按照昆侖基地不斷重複的坐標信號,他們進入了一片被稱為“哭泣峽穀”的廣袤侵蝕地貌。這裡怪石嶙峋,風聲穿過岩穴發出如同哀泣般的嗚咽,是舊時代記載中信號盲區與高輻射地帶。
“信號變弱了,乾擾很強。”山鷹調試著設備,眉頭緊鎖,“而且…這坐標指向峽穀深處,不像是有大型基地的樣子。”
老貓作為尖兵,在前方探路,他的動作比以往更加謹慎。“這裡有大量近期的人類活動痕跡,腳印雜亂,車轍很新,但不是軍用規格…更像是掠奪者的風格。而且,”他蹲下身,用手指撚起一點土壤,放在鼻尖嗅了嗅,“有血腥味,還有…那種‘歸墟教’常用的熏香味。”
吳鋒的心沉了下去。難道昆侖基地的信號是個徹頭徹尾的陷阱?或者,昆侖基地本身已經陷落,信號是被“歸墟教”劫持後用於誘捕其他幸存者的誘餌?
“保持警惕,繼續前進。如果真是陷阱,也要看看他們到底想乾什麼。”吳鋒下令,小隊呈分散隊形,如同融入石林的陰影,小心翼翼地向著坐標點深入。
峽穀深處,景象愈發詭異。他們看到了被摧毀帶有昆侖基地徽記的偵察車殘骸,也看到了更多屬於“歸墟教”灰袍信徒的屍體,以及大量變異體的殘肢——這裡顯然發生過激烈的戰鬥。
最終,他們在一處相對開闊布滿了巨大通訊天線殘骸的穀底,找到了信號源——那並非什麼基地,而是一個依托廢棄通訊站建立的“歸墟教”前哨站!營地中央,豎立著一個用金屬和變異體骨骼搭建的祭壇,上麵捆綁著幾個奄奄一息穿著破爛昆侖基地製服的人!祭壇周圍,數十名灰袍信徒正狂熱地吟唱著,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褻瀆能量波動。
他們在用俘虜進行某種邪惡的儀式!
“是昆侖的人!”大熊低吼,機槍已然抬起。
“不止…”老貓眼神銳利,指向祭壇後方一個被黑布遮蓋的籠子,“那裡麵…有很強的生命反應,而且…感覺很像小雅…”
是另一個“鑰匙”?“歸墟教”在此聚集,不僅僅是為了伏擊,更是為了進行某種與“鑰匙”相關的邪惡儀式!
沒有時間猶豫了。必須救下那些俘虜,並阻止儀式!
“老貓,占據製高點,優先清除祭壇周圍的信徒和可能存在的引導者。大熊,火力壓製左側敵群。山鷹,嘗試乾擾他們的信號。其他人,跟我衝下去救人!”吳鋒快速下達指令,儘管他們隻有五人,麵對數十倍於己的敵人和未知的危險,也必須一戰!
戰鬥瞬間爆發!
老貓的狙擊步槍率先發出怒吼,一名站在祭壇上看似主祭的灰袍人應聲倒地!大熊的機槍噴吐出火舌,將左側一群試圖衝上來的信徒連同幾隻被驅使的“疾影”打成碎片!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營地陷入了短暫的混亂。但“歸墟教”教徒的反應極快,剩餘的信徒立刻尋找掩體,開始還擊,同時更多地變異體從營地四周的洞穴和殘骸中湧出!除了常見的“疾影”和“獵殺者”,還有一種此地特有的能夠潛伏在沙石中發起突襲的“潛沙者”,給小隊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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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鋒帶著另一名老兵,如同利刃般插向祭壇。步槍點射,匕首格殺,他們用最精湛的戰術動作在敵群中撕開一條血路。子彈在身邊呼嘯,利爪從陰影中探出,每一秒都在與死亡擦肩。
終於,他們衝到了祭壇下。吳鋒奮力砍斷捆綁俘虜的繩索,那幾名昆侖基地的士兵虛弱地倒下,眼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感激與難以置信。
就在這時,祭壇上那個被黑布遮蓋的籠子猛地劇烈晃動起來!裡麵傳出一聲不似人類充滿了痛苦與憤怒的咆哮!緊接著,黑布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內部撕裂!
籠子裡關著的,並非人類,而是一個…半人半怪物的存在!他它?)大致保持著人形,但一半身體覆蓋著類似“守護者”的角質甲殼,手臂異化成了巨大的骨刃,眼中閃爍著混亂與痛苦交織的光芒。這顯然是一個“鑰匙”個體,但在“歸墟教”的邪惡儀式下,他的變異被強行催化並扭曲了!
“阻止它!它要失控了!”一名被救的昆侖士兵虛弱地喊道。
那半人半怪的“鑰匙”猛地撞破牢籠,落在祭壇上,它看了看周圍的灰袍信徒,又看了看正在奮戰的吳鋒等人,發出一聲充滿矛盾的怒吼,然後…揮動骨刃,無差彆地攻擊起周圍的一切!
場麵徹底失控!前有“歸墟教”信徒和大量變異體,後有一個失控敵友不分的強大“鑰匙”!
“頭兒!怎麼辦?!”大熊一邊用機槍掃射著靠近的“潛沙者”,一邊大吼。
吳鋒看著那個在敵群中瘋狂殺戮卻也隨時可能威脅到他們的扭曲“鑰匙”,又看了看剛剛救下幾乎失去戰鬥力的昆侖士兵,心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擊殺這個痛苦的“鑰匙”?還是嘗試…拯救他?
他想起了秦風,想起了小雅。每一個“鑰匙”,或許都是人類理解並最終戰勝這場災難的關鍵。
“老貓!壓製它!彆打死!其他人,全力清剿信徒!山鷹,準備好震撼彈和麻醉劑!”吳鋒做出了決定,一個極其冒險的決定。
老貓的狙擊子彈精準地打在扭曲“鑰匙”的骨刃和膝關節上,試圖限製它的行動而非致命。大熊和其餘人將火力傾瀉向“歸墟教”教徒。吳鋒則趁機猛地撲向那個因為受傷而動作遲滯的“鑰匙”,用儘全力將其撲倒在地,將最後一支鎮靜劑紮入了它相對完好的脖頸區域!
“鑰匙”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怒吼,掙紮逐漸減弱,最終昏死過去。
此時,營地內的“歸墟教”教徒也已被基本清除。
來不及喘息,吳鋒立刻審問那名被救的軍銜最高昆侖士兵。對方虛弱地告知,他們是昆侖基地派出的偵察小隊,奉命搜尋並接應可能的“鑰匙”個體,卻在此遭遇“歸墟教”伏擊。這個前哨站是“歸墟教”的一個重要據點,用於“處理”和“改造”捕獲的“鑰匙”。
“昆侖基地…還在嗎?”吳鋒最關心這個問題。
“在…但情況很糟…”士兵喘息著,“‘歸墟教’的滲透比想象中嚴重…基地內部也不安全…我們出來前,就聽說有高層被懷疑…‘方舟協議’需要‘鑰匙’和‘蓋亞’數據,就是為了…為了啟動最後的…‘淨化之火’…”
“淨化之火?”吳鋒追問。
“不知道…那是最高機密…但據說…能徹底終結一切…無論代價…”士兵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隨後因傷勢和疲憊昏了過去。
吳鋒看著一片狼藉的營地,看著昏迷的扭曲“鑰匙”和獲救的士兵,心情無比沉重。昆侖基地內部有叛徒,“方舟協議”似乎隱藏著可怕的真相,而他們帶著至關重要的數據和情報,前路卻更加迷霧重重。
他命令小隊迅速搜集營地內所有有價值的物資、文件和設備,尤其是關於“歸墟教”和“方舟協議”的。然後,他們必須帶著這些九死一生獲得的“火種”和傷員,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尋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從長計議。
西行之路,尚未抵達終點,卻已目睹了更深的黑暗。希望仿佛風中殘燭,但他們必須守護這微光,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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