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爐隘口”的血戰,以人類守軍的慘勝告終。屍潮的主力在失去了“引導者”和有效的“腐潰者”投送後,最終在守軍頑強的阻擊和“泰山”號持續的遠程火力騷擾下,如同撞上礁石的浪濤,四分五裂,化為無數股零散的屍群,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荒野中,威脅等級大大降低。
趙強帶領著傷亡近三分之一的阻擊部隊,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和沉重的裝備返回基地。迎接他們的,是幸存者們發自內心的敬意和劫後餘生的慶幸,但趙強心中卻沒有多少喜悅。陣亡名單上每一個熟悉的名字,都像是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他的心頭。資源,尤其是彈藥和燃油的消耗,更是觸目驚心。
基地的重建在“泰山”號的強力支援下加速進行。臨時供電和供水係統覆蓋了核心區域,受損較輕的建築被修複,新的防禦工事依托廢墟被構築得更加堅固巧妙。來自“泰山”號的工程設備和材料,以及艦載工廠生產的基礎物資,宛如血液般輸入昆侖基地這具重傷的軀體。
然而,隨著大量外部幸存者的湧入和基地秩序的初步恢複,新的問題開始浮現。人員構成複雜,管理難度加大。更重要的是,一種不同於以往任何派係的思潮,開始在暗地裡滋生、蔓延。
在基地新設立的簡陋公告欄前,人群熙攘。除了官方的通知和尋人啟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些印刷粗糙的傳單。上麵的內容並非鼓舞士氣,而是充滿了偏激的言論:
“……妥協與共存是懦夫的選擇!‘母親’網絡是萬惡之源,必須被徹底淨化!”
“……真正的戰士,應該主動出擊,摧毀所有變異巢穴,而不是龜縮防守!”
“……質疑現有領導層與未知智慧接觸的決策,那是在玩火自焚!”
“……我們需要的是絕對的純淨與秩序,而非危險的探索!”
傳單的落款,是一個由利劍與火焰組成的模糊徽記,旁邊寫著兩個字——“淨化”。
“又是這幫家夥!”一名手臂纏著繃帶的老兵憤憤地撕下一張傳單,揉成一團,“打生打死的時候不見他們,現在稍微安穩點,就跳出來指手畫腳!”
旁邊有人低聲附和,也有人眼神閃爍,似乎被傳單上的某些話語觸動。
趙強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眉頭緊鎖。他聽說過這個自稱“淨化派”的團體,他們主要由在末世中失去一切、對變異體有著刻骨仇恨的幸存者,以及部分思想極端、崇尚絕對武力的原軍人組成。他們質疑秦風與“母親”網絡接觸的嘗試,反對任何形式的“共存”研究,主張用最極端、最徹底的手段“淨化”整個世界。
這種思想在飽受創傷的人群中,很有市場。
“查清楚他們的領頭人了嗎?”趙強回到指揮所,向負責內部安全傷勢稍有好轉便堅持回到崗位的林薇詢問。
林薇臉色凝重地搖搖頭:“很隱蔽,組織性很強。他們利用幸存者登記信息的漏洞和基地初期管理的混亂進行活動。目前還沒有抓到實質的把柄。但他們的言論,正在分化人心,尤其是一些對現狀不滿或者親人死於變異體之口的民眾。”
內部的不穩定,有時比外部的敵人更加危險。趙強感到一陣無力,戰場上的明刀明槍他無所畏懼,但這種隱藏在陰影中的暗流,卻讓他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與“淨化派”的暗流湧動相比,技術部門則在墨鏡的帶領下,取得了一項關鍵的突破。
臨時搭建的由“泰山”號提供的一個標準集裝箱模塊改造而成實驗室內,墨鏡雙眼布滿血絲,卻興奮地指著屏幕上的數據:“成功了!我們初步解析了st07的部分生物編碼!雖然距離複製或者大規模生產還遙不可及,但我們找到了一種方法,可以利用它殘留的生物信號,在一定範圍內……乾擾甚至暫時‘安撫’低階變異體!”
屏幕上播放著一段實驗錄像:在一個加固的隔離艙內,一隻狂躁不安的普通行屍,在接觸到一種由st07衍生信號調製的特殊頻率聲波後,動作明顯變得遲緩,攻擊性大大降低,甚至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茫然狀態。
“我們稱之為‘安寧’協議。”墨鏡解釋道,“目前效果還很有限,隻能對沒有複雜指揮網絡連接的普通行屍和少數一階變異體起效,且持續時間不長。但這證明了一條路!一條可能減少正麵衝突傷亡,甚至……未來某天實現某種形式‘隔離區’或‘非戰區域’的路!”
這個消息如同陰霾中的一縷陽光,讓指揮層精神一振。儘管前路漫漫,但這無疑是自“龍宮”歸來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指向未來的技術成果。
然而,現實的威脅總是接踵而至。
基地外圍的偵察哨再次傳來緊急情報:在東南方向的廢棄工業區內,發現了一種新型變異體的活動跡象!它們似乎在那裡建立了一個巢穴,並且正在有組織地挖掘地下,行為模式與以往任何變異體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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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在獲知情報後,罕見地主動聯係了趙強和墨鏡。
“那不是普通的巢穴。”秦風的全息影像出現在指揮所,他的電子眼閃爍著複雜的數據流,“根據‘守護者’艦隊對地底震動和能量殘留的分析,以及‘母親’網絡碎片中泄露的信息……它們是在尋找東西。尋找……舊時代遺留於深埋地下的‘淨化協議’備用服務器節點。”
“什麼?!”趙強和墨鏡同時震驚。
“這種新型變異體,代號‘掘墓者’。”秦風的語氣帶著一絲凝重,“它們由‘狂怒’病毒與某種地下作業機械的生物質融合異化而成,擁有強化的前肢和鑽探結構,對震動和地下結構異常敏感。它們是‘歸墟’或者說……被‘歸墟’嚴重侵蝕的那部分‘母親’網絡意誌派出的‘清道夫’,目的是徹底激活或掌控那些沉睡的‘淨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