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梟哥哥……我”傅梟聽著她支支吾吾的,便知道她沒有大礙,便沉默地收拾好藥箱,放回原處。“好好休息”四個字像是一道冰冷的帷幕,驟然隔開了兩人之間剛剛因意外接觸而升起的微妙溫度。他轉身走向房門,背影挺拔卻透著一股不容靠近的決絕。
“梟哥哥!你等等……”
沈傾傾眼睜睜看著他真的要離開,心慌意亂像野草般瘋長,瞬間淹沒了所有理智和矜持。她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前世無儘的悔恨和孤獨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襲來,讓她恐懼得幾乎窒息。
她猛地從床沿站起,急切地想要追上去攔住他,甚至忘了自己剛才還以“腳扭了”為借口。情急之下,步伐淩亂,左腳竟真的絆到了右腳!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的骨頭錯位聲,伴隨著一陣尖銳劇痛從右腳踝猛地竄起!
“額……嗯……”沈傾傾痛得悶哼一聲,小臉瞬間煞白,額頭上立刻滲出細密的冷汗。整個人失去平衡,眼看就要狼狽地摔倒在地毯上。
就在她認命地閉上眼,準備迎接撞擊時——
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攫住了她的手臂,猛地將她往回一拉!
天旋地轉之間,她再次撞進那個堅實溫熱的懷抱裡。傅梟去而複返,速度快得驚人,他一手緊緊環住她的腰肢,穩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眉頭緊緊鎖住,低沉磁性的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焦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幾乎是低吼出來的,但環抱著她的動作卻依舊小心翼翼,仿佛捧著稀世珍寶。
劫後餘生的驚恐和腳踝處鑽心的疼痛交織在一起,再加上他去而複返帶來的巨大委屈,沈傾傾一直強忍的眼淚瞬間決堤。她靠在他懷裡,仰起滿是淚痕的小臉,抽抽噎噎,聲音又軟又糯,充滿了真實的痛苦和依賴:“嗚嗚嗚……梟哥哥,好疼……這次是真的……好疼……”
那哭腔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了傅梟的心臟。他所有的冷硬和疏離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他打橫將她抱起,再次輕輕放回床沿,動作比之前更加輕柔,仿佛對待一件極易碎裂的琉璃。
他再次取回藥箱,在她麵前蹲下,聲音已然恢複了冷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哪隻腳?”
“右……右腳……”沈傾傾吸著鼻子,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傅梟托起她的右腳踝,指尖謹慎地觸碰、按壓、摸索著骨骼的位置。他的神情專注而凝重,專業得像一個外科醫生。片刻,他心裡已有結論——確實錯位了,但並不嚴重,隻是這個嬌氣包,怕是疼得厲害。
他需要先幫她複位,否則會腫得更厲害。
但他沒有立刻動手,而是抬起頭,目光深邃地看向她,仿佛想從她淚眼朦朧的眸子裡看出些什麼:“剛才急著叫我,找我是有什麼事?”
“啊?哦哦……”沈傾傾被他突然的問話拉回了神智,這才想起自己最初叫住他的目的。腳上的劇痛讓她腦子有些發懵,她吸了吸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幾乎是脫口而出:“那個,明天的訂婚宴……梟哥哥你來嘛?”
話音剛落,她甚至沒等到傅梟的回答——
隻見傅梟握住她腳踝的手看似隨意地一拉一推,動作快準狠!
“啊——!”沈傾傾猝不及防,痛得驚呼出聲,眼淚飆得更凶了。
“好了,骨頭已經複位了。”傅梟麵無表情地說道,仿佛剛才那一下乾脆利落的操作隻是隨手為之。隻有他自己知道,聽著她那聲痛呼,他托著她腳踝的指尖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他垂著眼瞼,掩去眸底翻湧的晦暗情緒,開始用藥油輕柔地幫她按摩散瘀,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甚至帶著刻意的冷漠:“我明天沒空,要出國,機票已經買好了。你的訂婚禮物,明天管家會準時送來。”
讓他親眼看著心愛的女孩與彆人交換戒指、接受祝福?他做不到。遠遠離開,或許是他唯一能保持冷靜和體麵的方式。隻有他自己知道,說出這番話時,他的心像是被放在慢火上炙烤,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甚至能清晰地描繪出那張被他藏在抽屜最深處、早已泛舊的機票輪廓。
“啊?明天就出國嗎?”沈傾傾完全懵了,也顧不上腳疼了,下意識地追問。她沒想到他會直接離開!
“唉……不是,梟哥哥,”她急得一把抓住他正在給她揉腳的手腕,也顧不得什麼委婉試探了,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是想說你明天可不可以來……”
“不可以。”傅梟生硬地打斷她,聲音冷了下去,試圖抽回自己的手。他怕自己再聽下去,會控製不住那些卑劣的、想要不顧一切將她搶過來的念頭。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沈傾傾生怕他再次離開,抓著他手腕的手更加用力,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皮膚裡。她豁出去了一般,閉著眼大聲喊道:“我是說!是說你明天能不能來和我訂婚!我不想和張玄燁定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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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瞬間凝固。
傅梟所有動作猛地停滯,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他手上揉按的動作頓住了,連呼吸都似乎停止了。他幾乎是僵硬地、一寸寸地抬起頭,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死死鎖住她,裡麵充滿了巨大的震驚和難以置信,以及一絲不敢宣之於口的、微弱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