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沈傾傾在頂樓的專屬套房內安置妥當,傅梟站在床邊,凝視著她恬靜的睡顏許久。酒精和疲憊讓她睡得格外沉,長睫如蝶翼般垂落,唇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笑,仿佛正做著什麼美夢。他替她掖好被角,調暗了燈光,這才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門外,兩名傅家最得力的心腹如同門神般肅立著,眼神銳利,氣息沉穩。
“守好這裡,任何人不得靠近打擾。有任何情況,立刻向我彙報。”傅梟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爺!”兩人躬身領命,如同兩尊沉默的雕塑,將房間牢牢護住。
傅梟這才轉身下樓。宴會廳已恢複了往日的寧靜,工作人員正在做最後的清理。沈萬年和姚書鈺還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臉上帶著疲憊,卻更多的是欣慰和放鬆。
“伯父,伯母,”傅梟走上前,語氣恭敬中帶著關切,“傾傾已經在樓上套房休息了。時間不早了,二老想必也累了,要不要也一同上去休息?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姚書鈺揉了揉眉心,笑著點點頭:“好,好,這把老骨頭確實是折騰不起了。今天真是多虧有你在,梟兒。”
沈萬年也站起身,拍了拍傅梟的肩膀,目光中充滿了托付的意味:“傾傾那丫頭,以後就交給你了。我們放心。”
傅梟鄭重頷首:“伯父伯母放心。”他親自將二老送到為他們準備的相鄰套房,仔細交代了侍者注意事項,再次吩咐門口的守衛提高警惕,確保萬無一失。
安頓好一切,傅梟臉上的溫和迅速褪去,重新覆上了一層冰冷的寒霜。他乘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一輛黑色的越野車早已等候在此。
車門打開,東方傲、歐陽冶、西門州、慕容峯四人都在車內,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人呢?”傅梟坐進車裡,聲音沒有任何溫度。
歐陽冶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冷靜而銳利,簡潔地彙報:“按你的吩咐,沒驚動任何人,從後廚通道帶出來的。現在關在城西那處廢棄酒莊的地下室裡。”
傅梟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已是一片駭人的風暴前的死寂:“過去。”
車輛無聲地駛入夜色,一路無話。車內的氣壓低得讓人喘不過氣。
城西廢棄酒莊的地下室,潮濕陰冷,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黴變的味道。唯一的光源是一盞昏黃搖晃的白熾燈,將人影拉得扭曲變形。
張玄燁和沈藍衣被反綁著手腳,扔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麵上,嘴裡塞著破布,狼狽不堪。沈藍衣早已嚇破了膽,瑟瑟發抖,眼淚糊了滿臉,妝容花得更加不能看。張玄燁則還在奮力掙紮,眼中充滿了不甘和怨毒。
聽到沉穩而冰冷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張玄燁猛地抬起頭,看到逆光中走來的那個高大挺拔、如同暗夜帝王般的身影時,他先是本能地瑟縮了一下,隨即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更加劇烈地掙紮起來,發出“唔唔唔”的悶哼聲。
傅梟揮了揮手,身後立刻有人上前,粗暴地扯掉了塞在張玄燁嘴裡的破布。
“呸!傅梟!你這個偽君子!小人!”張玄燁一得到自由,立刻嘶聲叫罵起來,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室裡顯得格外刺耳,“你憑什麼抓我?!你這麼做,傾傾是不會原諒你的!她最愛的是我!她隻是一時被你蒙蔽了!”
他試圖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傅梟,眼神卻心虛地閃爍著:“我要告訴她!我要告訴她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搞鬼!是你挑撥我們的關係!是你逼我離開她的!她要是知道你的真麵目,一定會恨死你!你永遠也彆想得到她!”
他聲嘶力竭地吼著,試圖用沈傾傾的名字作為護身符,嚇退傅梟。
“唉我去!你個上不得台麵的陰溝臭蟲!死到臨頭還嘴硬!還敢提嫂嫂的名字?!”東方傲第一個忍不住,桃花眼裡滿是戾氣,上前一步就要動手。
西門州和慕容峯也麵色冰寒,同時活動了一下手腕,骨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噠聲,眼中殺機畢露。歐陽冶雖然沒動,但推眼鏡的動作也帶上了冷冽的寒意。
隻要傅梟一聲令下,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將眼前這個渣滓碾碎。
然而,處於風暴中心的傅梟,卻隻是僵直地站在原地。
昏黃的燈光勾勒出他冷硬如石刻的側臉輪廓,他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攥緊,拳背上青筋暴起,顯示出他內心極度的不平靜。那雙深邃的眼眸,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死死地盯著叫囂不止的張玄燁,裡麵翻湧著駭人的怒意、殺意,以及……一絲極其隱晦卻真實存在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