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斯萊斯幻影如同一位沉默的黑色紳士,平穩地滑入通往沈宅的林蔭道。
車燈如同兩柄利劍,劃破了沉沉的夜色。
然而,就在距離沈宅雕花鐵門尚有幾十米距離時,副駕駛座上的陳默目光一凝,低聲彙報:
“爺,夫人,沈宅門口有情況。”
傅梟原本微闔的眼眸倏然睜開,銳利的目光透過車窗向前望去。
隻見沈宅門外,不合時宜地停著一輛線條張揚、顏色騷包的跑車,與周圍寧靜雅致的環境格格不入。
陳默熟練地將勞斯萊斯靠近那輛跑車停下,然後迅速下車,為後座拉開了車門。
傅梟長腿一邁,沉穩落地,目光如冰冷的刀鋒般掃過那輛跑車,車牌號確認了主人的身份——張玄燁。
一股難以抑製的戾氣瞬間衝上心頭,他的拳頭在身側下意識地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上青筋隱現。
這些日子,他雖然時刻與沈傾傾在一起,用無儘的寵溺和深情將她包裹,可內心深處,總有一絲難以言喻的不安。
他怕,怕那個曾經占據過她少女心事的男人,會讓她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但這情緒隻存在了一瞬,便被他強大的自製力強行壓下。
他鬆開拳頭,神色恢複了一貫的冷峻,轉身,優雅地向車內伸出手,聲音溫和:“傾傾,到家了。”
沈傾傾將手放入他寬大的掌心,借著他的力道下車,與他十指緊緊相扣。
她自然也看到了那輛礙眼的跑車,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就在這時,跑車的車門如同預演好一般猛地打開,張玄燁從車裡鑽了出來。
他顯然是精心打扮過,衣著考究,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努力擠出一個自以為深情款款的笑容。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傅梟與沈傾傾那緊緊交握、仿佛天生就該在一起的手上時,眼底深處瞬間翻湧起壓抑不住的怒火和嫉恨,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著他的理智。
但他很快想起母親的告誡,強行將那怒火壓了下去,換上一副溫和的麵具。
他快步走到沈傾傾麵前,無視了旁邊氣場迫人的傅梟,將藏在身後的一大束嬌豔欲滴、紅得刺眼的玫瑰花舉到她麵前,語氣帶著刻意營造的溫柔和期待:
“傾傾,你回來了?我等了你很久。這是我特意為你挑選的玫瑰花,你看看,喜不喜歡?”
那濃烈的紅色和馥鬱的香氣,帶著一種咄咄逼人的姿態,企圖侵入沈傾傾的感官。
傅梟感受到掌中小手微微的僵硬,他不動聲色地收緊手指,給予她無聲的支持和力量。
他沉默著,將主導權完全交給她,但周身散發出的冷意,已然讓周圍的溫度下降了幾分。
沈傾傾看著那束熟悉的紅玫瑰,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前世自己傻傻捧著類似的花束,在他公司樓下苦等的卑微畫麵,以及他擁著沈藍衣時嘲諷的眼神。
一股強烈的厭惡感從心底升起。
她皺緊了眉頭,眼神冰冷,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
“張總送人東西前,都不事先打聽一下主人喜好的嗎?如果我沒記錯,這種豔俗的紅玫瑰,是你的心上人沈藍衣小姐最喜歡的款式。我,嫌它礙眼。”
這話如同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得張玄燁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握著花束的手緊了緊,指甲幾乎要掐進嬌嫩的花莖裡。他強忍著尷尬和怒氣,試圖挽回:
“那……傾傾你喜歡什麼樣的?你告訴我,我明天一定給你送來最合你心意的!”
沈傾傾直接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連多餘的一個字都懶得施舍。
她用力拉了拉傅梟的手,聲音恢複了麵對他時的嬌軟:
“梟哥哥,外麵有蒼蠅,吵死了,我們進去吧。”
說完,她不再看張玄燁那扭曲的臉色,拉著傅梟,徑直繞過他和那束礙眼的玫瑰花,如同繞過一堆垃圾般,走向沈宅大門。
她伸出食指,在指紋鎖上輕輕一按,“嘀”的一聲輕響,厚重的鐵門應聲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