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掠過竹林,帶起一陣簌簌的清響,更顯得這靈隱寺後山幽靜得近乎凝滯。
就在沈傾傾全神貫注地觀察著植株的細微變化時,一道身影如清風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身側。
來人一襲素色長袍,須發皆白,卻麵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正是他們苦尋已久的靈隱大師。
他的目光牢牢鎖定在石桌那株重煥生機的植物上,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激動光芒。
靈隱大師顫抖著伸出手,輕撫那片新生的嫩葉,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老夫守護這株七心海棠’許久,它突然枯萎,原以為此生再無望見它重煥生機......”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在傅梟與沈傾傾之間流轉,最終定格在沈傾傾身上,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你們的婚禮,老夫答應了。不過......”
大師頓了頓,神色變得鄭重:“老夫有一個條件。”
傅梟高大的身軀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上前一步,聲音因極力壓抑的急切而微微發緊:“大師,您說!彆說一個條件,幾個我都答應!”
然而,靈隱大師那雙仿佛能勘破紅塵萬丈、洞悉世事幽微的眼睛,卻連餘光都未曾掃向姿態放得極低的傅梟,隻是穿透空氣,直直地鎖在沈傾傾身上。
那目光沉靜,卻帶著千鈞之力,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緩緩開口,字句清晰,如同古刹鐘鳴:“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這話,於一道平地驚雷,悍然劈落在兩人之間。
傅梟與沈傾傾同時僵住,猛地扭頭看向對方,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轍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這人……前一秒還閉門謝客,擺足了世外高人的架子,後一秒就毫無征兆地要收徒?
這到底是什麼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騷操作?
空氣凝固了一瞬。
“大師,我……”沈傾傾櫻唇微啟,試圖理清這混亂的思緒。
“你跟我進來。”靈隱大師語氣依舊平淡,沒有絲毫波瀾,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近乎法則般的威嚴,直接截斷了她未出口的話。
幾乎是本能反應,傅梟迅速側身,完全擋在沈傾傾麵前,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將她嚴嚴實實護在身後。
他眉頭緊鎖,深邃的眼眸裡銳光閃爍,警惕地盯著眼前這仙風道骨卻行事詭異的老者,聲音沉了下去:“大師,若是不願主持婚禮,直言便是。”
他無法理解,這突如其來的收徒之意,背後究竟藏著什麼玄機。
靈隱大師雪白的眉毛微挑,捋了捋那部精心打理過的花白胡須,眼中掠過一絲極淡的玩味:“你倒是護得緊。”
他輕輕搖頭,語氣裡帶著幾分好笑,又似有幾分無奈,“放心,我還能對我未來的徒弟,圖謀不軌不成?”
話音剛落,根本不等兩人反應,令傅梟和沈傾傾永生難忘的一幕發生了——
靈隱大師站在那裡,青灰色的僧袍在山風中微微拂動,可他的身影,竟如同水中倒影被投入了一顆石子,開始扭曲、模糊,繼而從邊緣開始,一點點消散、透明,仿佛融入了周遭的空氣裡。
不過是一個呼吸轉瞬的工夫,就在他們眼睜睜的注視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地,隻餘下山風吹過空蕩石階的微響。
傅梟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從尾椎骨猛地竄起,瞬間席卷四肢百骸。
這……這根本不是人類能夠理解的現象!
不是什麼拙劣的戲法障眼法,而是真真切切、匪夷所思的消失!
他腦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認知和經驗在此刻被徹底顛覆,隻剩下一種麵對未知力量的、最原始的驚悸。
沈傾傾也徹底驚呆了,小手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才抑製住那幾乎脫口而出的驚呼。
這是人類能做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