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具店開張第三周的午後,陽光透過玻璃門照在嶄新的文具上。顧清玥正在整理貨架,門口的風鈴突然響起。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推門而入,他的皮鞋擦得鋥亮,與這間社區小店格格不入。
"歡迎光臨。"顧清玥放下手中的筆記本,下意識地擦了擦手。這個男人讓她莫名緊張。
"我想買一支鋼筆。"男人的聲音溫和,目光卻銳利地掃過整個店麵,"送給一位...老朋友。"
顧清玥引他到鋼筆櫃台前。男人仔細端詳每一支筆,最後拿起一支中檔的黑色鋼筆:"這支不錯。他以前總用這個牌子。"
"您朋友一定很有品味。"顧清玥包裝時隨口應和。
"是啊。"男人輕笑,"可惜後來他變了,連名字都換了。"
顧清玥的手一抖,包裝紙撕開一道口子。她強裝鎮定地重新包裝,男人卻突然問:"老板娘不是本地人吧?聽口音像北邊的。"
"搬來不久。"顧清玥含糊應答。
男人付錢時,故意讓錢包裡的照片滑落。顧清玥彎腰去撿,照片上是一個實驗室的場景,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合影。正中央的年輕人,眉眼間竟有幾分像林澈。
"這照片..."顧清玥的聲音發緊。
"哦,是我以前工作單位的合影。"男人若無其事地收起錢包,"可惜後來出了事故,同事們各奔東西了。"
顧清玥找零時手在發抖。男人接過零錢,指尖有意無意地劃過她的掌心:"說起來,您丈夫看著很麵熟,像極了我們單位從前的一位同事。"
"您認錯人了。"顧清玥斬釘截鐵。
男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留下名片:"如果想起什麼,隨時聯係。"
男人走後,顧清玥癱坐在收銀台後,名片上隻印著一個名字"陳先生"和電話號碼。她想起林澈手臂上的針孔,想起他偶爾脫口而出的專業術語,想起他麵對某些化學氣味時的異常反應。
當晚林澈回來時,顧清玥正在清點貨款。她狀似無意地問:"你以前實驗室的事,從來沒仔細說過。"
林澈整理貨架的動作頓了一下:"怎麼突然問這個?"
"今天有個客人,說你看似他以前的同事。"顧清玥觀察著丈夫的反應。
林澈手中的筆記本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側臉在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很多。"
"他說實驗室出了事故。"顧清玥步步緊逼,"什麼事故?"
"普通事故。"林澈轉身整理貨架,背對著她,"儀器故障,早就處理完了。"
顧清玥想起照片上那個年輕的麵容,心慢慢沉下去。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對丈夫的過去幾乎一無所知。
第二天,林澈前腳剛出門去"上班",顧清玥後腳就關了店門。她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一棟寫字樓。接待她的正是昨天的陳先生。
"我知道你會來。"陳先生遞給她一份文件,"這是你丈夫的檔案。"
顧清玥翻開文件,第一頁就是林澈穿著白大褂的照片,下麵的名字是"林晨"。
"三年前,實驗室發生泄漏事故。"陳先生平靜地敘述,"林晨是主要責任人,但他失蹤了。我們一直在找他。"
"不可能..."顧清玥手指發抖,"他說是普通事故..."
"普通事故會導致整個項目終止?"陳先生又推過一份文件,"這是事故報告,三名研究員重傷,其中一人至今昏迷。"
顧清玥看著報告上的傷亡名單,胃裡一陣翻湧。她想起林澈偶爾的噩夢,想起他對醫院的恐懼,想起他堅持要用假身份證。
"他需要承擔責任。"陳先生說,"但更重要的是,他帶走了關鍵數據。這些數據關係到傷者的治療方案。"
回家的路上,顧清玥魂不守舍。她想起這些年林澈的異常:突然的搬家、對陌生人的警惕、對某些話題的回避。一切都有了答案。
晚上林澈回來時,顧清玥正在廚房切菜。刀突然一滑,割傷了手指。林澈衝過來幫她包紮,動作熟練得不像第一次做這種事。
"你今天去哪了?"林澈突然問。
"去批發市場看了看新貨。"顧清玥避開他的目光。
林澈沉默地包紮好傷口,輕聲說:"清玥,有些事我不知道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