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思卡爾頓酒店,頂層咖啡苑,下午三點。韓冰博士每周五會在那裡見一個朋友。這是你接近她的最佳機會,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阿鬼的聲音在昏暗的觀測站內回蕩,冷靜得近乎殘酷。他剛剛向顧清玥傳達了“指揮官”製定的“誘餌”計劃第一步。顧清玥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下午三點,距離現在隻有不到四個小時。她就要去麵對那個可能是害死父親、害慘林澈的元凶之一——韓冰。
“我……我該說什麼?”她的聲音乾澀發緊,“她怎麼可能相信我?”
“你不需要刻意說什麼。”阿鬼走到她麵前,目光銳利地注視著她,“你就是你,顧清玥,一個走投無路、丈夫重病、想要尋找父親故人求助的可憐女人。你的恐懼、你的絕望,都是最好的掩護。記住,你的目的是‘偶遇’,是試探,是讓她先開口。她會試探你,用儘方法,尤其是會用林澈和小雨來刺激你。你必須撐住,不能崩潰,也不能露怯。我們會監聽整個過程,但無法即時指導,一切靠你自己。”
一切靠你自己。這句話像巨石壓在心口。顧清玥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喉嚨裡的哽咽。她想起父親筆記本裡對“指揮官”的懷疑,想起小雨那句關於星星書的奇怪話語,想起韓冰可能是內鬼“朱雀”的指控……層層迷霧中,她唯一清晰的,就是必須為了林澈和小雨走下去。
“我……知道了。”她抬起頭,眼中雖然還有恐懼,但更多了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幾小時後,顧清玥站在麗思卡爾頓酒店金碧輝煌的走廊裡。她換上了一套阿鬼不知從哪弄來的、質地精良但款式低調的裙裝,臉上化了淡妝遮蓋憔悴,但眼底的疲憊和緊張卻無法完全掩飾。腳下的高跟鞋讓她步履維艱,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阿鬼在遠處偽裝成客人,給她一個微不可查的點頭示意。
推開沉重的玻璃門,咖啡苑優雅寧靜的氣息撲麵而來。輕柔的鋼琴曲,空氣中彌漫著咖啡與甜點的香氣,衣著光鮮的客人們低聲交談。這一切與顧清玥過去幾天經曆的肮臟、恐懼和絕望形成了尖銳對比,讓她一陣眩暈。她迅速掃視全場,心臟猛地一縮——靠窗的最佳位置,一個穿著香奈兒套裝、氣質乾練的中年女人正優雅地攪拌著咖啡,正是韓冰!她對麵坐著的另一位女士背對著門口。
顧清玥強迫自己鎮定,裝作偶然尋找座位的樣子,慢慢向那個方向靠近。就在她經過韓冰桌旁時,仿佛不經意地一瞥,臉上適時地露出驚訝和不確定的表情。
“韓……韓冰博士?”她怯生生地開口,聲音不大,但足以讓桌上兩人聽見。
韓冰聞聲抬頭,看到顧清玥的瞬間,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極度的驚訝,隨即被完美的笑容取代。“清玥?顧清玥?”她放下咖啡杯,站起身,熱情地拉住顧清玥的手,“天哪,真是你!好久不見了,孩子!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的態度自然親切,仿佛隻是偶遇一位故人晚輩。
然而,顧清玥清晰地感覺到,韓冰握住她的手,冰涼刺骨,而且力道大得讓她微微發痛。
“我……我來見個朋友,沒想到……”顧清玥按照預演的劇本,語無倫次,眼圈瞬間就紅了,“韓博士,我……我最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崩潰的前兆。
“哎呀,這是怎麼了?快坐下說!”韓冰立刻表現出關切,對對麵的女士歉意地笑笑,“李太太,不好意思,遇到個晚輩,可能有點事……”
那位李太太識趣地起身告辭。韓冰拉著顧清玥在自己對麵坐下,招手叫來侍者,給顧清玥點了一杯熱牛奶,動作流暢自然。“看看你,怎麼憔悴成這樣?林澈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真是太不幸了。”韓冰輕輕拍著顧清玥的手背,語氣充滿同情,但眼神卻像探照燈一樣仔細審視著顧清玥的每一絲表情變化。
“韓博士……”顧清玥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半真半假,“林澈他……醫生說情況很不好,需要很多錢,很多……我實在沒辦法了……我想起爸爸以前提起過您,說您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我……”她泣不成聲,巧妙地引出了父親。
韓冰的瞳孔幾不可查地縮了一下,但臉上的同情更濃了。“唉,天朔師兄……真是天妒英才啊。”她歎息一聲,眼神變得悠遠,仿佛在回憶往事,“那時候在實驗室,他是最有天賦也最固執的一個,一心撲在‘普羅米修斯’上,誰都勸不動。可惜啊……”她話鋒突然一轉,目光銳利地看向顧清玥,“清玥,你父親……後來有沒有給過你什麼東西?比如……他的一些研究筆記,或者……比較特彆的數據資料?”
來了!顧清玥心中警鈴大作。她抬起淚眼,茫然地搖搖頭:“爸爸的東西……出事之後都很亂,大部分都封存了。我……我不太懂那些。”她故意表現出無知和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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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動作優雅。“是啊,那些東西對你們來說也沒用,反而是麻煩。”她放下杯子,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語氣帶著一絲神秘的蠱惑,“清玥,你知道嗎?‘普羅米修斯’計劃其實遠未結束,它蘊含著可能改變未來的巨大能量。林澈的病……或許並非無藥可醫。”
顧清玥的心臟狂跳起來,韓冰在暗示什麼?用林澈來誘惑她?
“真……真的嗎?”她適時地表現出渴望和難以置信。
“當然。”韓冰微微一笑,笑容裡卻帶著一絲寒意,“不過,需要關鍵的數據和……合適的人來推動。你父親帶走了最核心的部分。”她的目光再次變得具有穿透力,“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也許不是什麼筆記,是一把特殊的‘鑰匙’,或者……訪問某些數據的密碼?”
顧清玥感到脊背發涼。韓冰果然在找“鑰匙”!她強作鎮定,繼續搖頭,眼淚又湧了出來:“沒有……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有什麼能救林澈,我怎麼會藏著……韓博士,您能幫幫我嗎?看在我父親的份上……”
韓冰盯著她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她話的真偽。然後,她靠回椅背,笑容恢複了之前的溫和,但疏離了些許:“可憐的孩子,彆著急。辦法總會有的。這樣,你給我留個聯係方式,我幫你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這方麵的專家或者新的治療方案。畢竟,天朔師兄就你這麼一個女兒,林澈也是他看著長大的。”
她不再追問數據,轉而打起了感情牌,並試圖獲取顧清玥的聯係方式。顧清玥知道,這隻是緩兵之計,韓冰並沒有完全相信她。
“謝謝您,韓博士!”顧清玥感激涕零地寫下了一個阿鬼提供的、一次性的加密電話號媽。
就在這時,韓冰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狀似無意地問道:“對了,清玥,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或者,有沒有人以你父親的名義接觸過你?”她的語氣輕鬆,但眼神卻緊緊鎖住顧清玥。
顧清玥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在試探“指揮官”或者阿鬼的存在!
“奇怪的人?”顧清玥皺起眉,努力回想,然後茫然地搖頭,“沒有啊……除了要債的,就是醫院的人……韓博士,為什麼這麼問?”
韓冰笑了笑,擺擺手:“沒什麼,隨便問問。現在外麵不太平,你一個女孩子,又帶著孩子,要格外小心。”她的話意味深長。
談話似乎陷入了僵局。韓冰沒有得到她想要的信息,但也沒有完全排除顧清玥的嫌疑。而顧清玥,除了感受到韓冰的深不可測和潛在威脅外,似乎也一無所獲。
就在顧清玥準備找借口離開時,韓冰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微變,對顧清玥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起身走到稍遠處接電話。
顧清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韓冰聽著電話,眉頭越皺越緊,不時用銳利的目光掃過自己。通話很快結束,韓冰走回來,臉色已經恢複平靜,但眼神深處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和……警惕?
“清玥,不好意思,有個緊急會議,我得先走了。”韓冰拿起手包,語速稍快,“保持聯係,有消息我會通知你。記住,照顧好自己和小雨,彆輕信任何人。”最後一句,她說得格外凝重。
看著韓冰匆匆離去的背影,顧清玥渾身發軟,幾乎癱在椅子上。短短十幾分鐘的對話,卻像打了一場硬仗,耗儘了她所有力氣。韓冰最後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內容是什麼?為什麼她接完電話後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
她端起那杯已經微涼的牛奶,手抖得厲害。這時,阿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邊,低聲道:“走,立刻離開這裡。”
顧清玥抬起頭,看著他,聲音沙啞:“她……信了嗎?”
阿鬼目光深沉地望著韓冰消失的方向,緩緩搖頭:“她是個老狐狸。但至少,魚餌已經放下,線也動了。而且……剛才那個電話,很有意思。”
“什麼意思?”
“監聽設備捕捉到一點雜音,電話那頭的人,提到了‘觀測站’和……‘清理’兩個字。”
顧清玥的血液瞬間冰涼。觀測站?清理?他們的藏身之處暴露了?韓冰最後的匆忙離開和那個警告的眼神,是因為這個?
一場看似平靜的咖啡之約,暗流洶湧之下,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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