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微弱的光照在泛黃的書頁上,秦宇軒揉了揉凍得發僵的手指,將最後一行筆記工整地寫在方格紙上。
桌角那本《資本論》是圖書館裡最搶手的影印本,封麵早就被翻得卷邊,每頁空白處都擠滿了前幾任借閱者的批注,如今又添上了他細密的紅筆痕跡。
窗外的北風卷著雪籽敲玻璃,同宿舍的同學早已鑽進被窩,隻有他還守著這盞孤燈,直到窗紙泛出淡淡的魚肚白。
昨天《資本論》的第一講,到現在還在他腦海裡響。
今天林光輝教授上的是小課,沒帶課本,隻捏著幾張寫滿提綱的稿紙。
教授從街頭供銷社的商品買賣,講到國營工廠的生產算賬,把難懂的理論拆成生活裡的事來講。
當他問“商品價值和乾活時間有啥關係”時,小教室裡立刻熱鬨起來。
有過工廠乾活經曆的師兄,結合車間按件算工資的事說得起勁。
剛從本科畢業的同學,就著課本概念追問。
秦宇軒攥著鋼筆飛快記筆記,手心都出汗了——他是被保送的研究生,總怕自己跟不上,更怕浪費了這份難得的機會。
“研究生不是念課本,得鑽進去、悟明白。”下課前,林教授摸著桌角的木紋,看著在場的幾個人說。
“我這屆就帶你們三個,實驗室門隨時開,但路得自己走。”
這話像錘子敲在秦宇軒心上。
他生在窮苦人家,能被保送讀研,已經是天大的轉折。
以前他以為進了校門就有現成的路,現在才猛然頓悟:真學問得靠自己主動找方向、下苦功。
接下來兩天,秦宇軒徹底理清了自己的學習計劃。
他打算先把《資本論》原著逐章啃透,每讀一節就結合教授課上舉的案例寫心得。
再去圖書館找相關的中文專著和外文期刊,補充理論背景。
遇到不懂的地方,就記在筆記本上,等和老師溝通時請教。
他還想著,把理論和西安附近長安縣的光明農機廠、鄉鎮供銷社結合起來分析,看看書本裡的道理怎麼用到實際中。
最後爭取寫出一篇有現實意義的讀書報告。
確定了方向,他立刻行動起來。
沒有電腦查資料,就趴在卡片櫃前按類彆一條條找,抄下有用的內容再排隊借書。
碰到外文期刊裡的難點,抱著字典一個字一個字翻譯,厚厚的筆記本寫滿了譯稿和批注。
實驗室的手搖計算機成了幫手,算數據時搖得胳膊酸,卻讓他把理論裡的邏輯關係弄得更紮實。
傍晚時,師兄弟偶爾會湊在走廊路燈下討論問題,凍得跺腳也舍不得散。
那種純粹的求知熱乎勁,把冬天的冷都趕跑了。
3月7號星期一的早上,秦宇軒提前半小時來到了林教授的教研室。
他攥緊手裡的筆記本,本子裡不僅有《資本論》的章節學習框架、外文文獻的摘抄,還有結合西安附近長安縣光明農機廠生產流程的初步分析。
連計劃完成的時間節點都標得清清楚楚。
林教授已經在教研室裡了,正彎腰整理桌上的油印講義,鏡片後的眼睛溫和又有神。
“坐。”林教授指了指對麵的木凳,把一杯熱茶推到他麵前。
“這兩天琢磨出東西了?”
秦宇軒點點頭,小心地翻開筆記本。
他把自己的想法一條條說出來:“林老師,我打算先花一個月吃透《資本論》前兩章,每周整理一份案例分析。”
“同時翻譯兩篇外文期刊,補充理論視角。”
“最後想以西安附近長安縣的光明農機廠為例,寫一篇關於勞動價值實現的讀書報告,爭取兩個月內拿出初稿。您看這樣可行嗎?”
他說得條理分明,之前的緊張少了大半。
林教授沒打斷他,目光跟著他的講述掃過筆記本上的計劃,偶爾在講義上劃兩筆。
等他說完,老師拿起筆,在筆記本上圈了幾個地方:“思路很清晰,能結合實際,這點特彆好。”
“不過有個小調整,”林教授指著“外文期刊”那部分。
“你可以先重點看這篇講小作坊生產與商品流通的文章,它和你說的長安縣光明農機廠案例關聯更緊。”
“翻譯完咱們再聊怎麼把理論和實際結合得更深入。”說著,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發黃的外文期刊遞過去。
秦宇軒接過期刊,指尖碰到粗糙的紙頁,心裡一下子亮堂了。
老師的點撥讓他的計劃更紮實,原本模糊的地方也有了明確方向。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兩人身上,舊木桌的紋路裡好像都透著學問的暖乎氣。
他緊緊攥著筆記本和期刊,知道自己的求學路終於有了清晰的第一步。
接下來隻要按這個計劃踏踏實實地學,定能把《資本論》的道理學透。
不辜負保送的機會,也不辜負老師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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