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要開學了,蘇禾跟林薇約好去她家碰麵。上次人販子窩那事兒,蘇禾救了林薇,林家上下都把她當恩人待,知道她要來,林薇爸媽一早就忙開了。
剛走到樓下,就聞見飯菜香飄下來,紅燒肉的油香、蔥花爆鍋的香味混在一起,勾得人肚子直叫。
一進門,林母笑著迎上來,手裡還擦著圍裙:“小蘇來啦!快進來快進來!外頭太陽毒,曬壞了吧?趕緊坐,我剛晾了綠豆湯!”
林德發也從沙發上站起來,放下手裡的報紙,笑著點頭:“來啦?路上熱不熱?”
蘇禾趕緊把手裡的網兜遞過去:“林叔叔、林阿姨,沒帶什麼東西,帶了點吃的。”
網兜裡裝著個綠皮大西瓜,圓滾滾的壓手,還有幾個粉桃,最底下是兩包用油紙裹得方方正正的點心——正是上次寄給林薇、被她在信裡誇得天花亂墜的板栗糕和綠豆糕。
林薇眼尖,一把搶過網兜,手指已經勾住了油紙包的繩結:“哇!是綠豆糕和板栗糕!蘇禾你也太好啦!我跟我媽念叨好幾天了!”
林德發的目光落在油紙包上,笑了:“小蘇同誌,這就是你上次寄給薇薇的點心吧?薇薇說比供銷社賣的還好吃,我還一直沒嘗過呢。”
“就是想著叔叔阿姨可能沒吃過,特意帶了點新鮮的來。”蘇禾笑著說。
飯桌上早擺好了菜:紅燒肉油亮油亮的,顫巍巍掛著醬汁;蔥燒魚上鋪著翠綠的蔥花,魚湯鮮得冒泡;還有盤涼拌黃瓜,脆生生的解膩。
林母一個勁給蘇禾夾菜:“多吃點,看你這孩子瘦的,學習費腦子,得補補。”
飯差不多快吃完了,林德發拿起塊綠豆糕,小口咬了點,慢慢嚼著,又嘗了口板栗糕,眼神漸漸亮起來,放下點心時手指還蹭了蹭嘴角:“小蘇啊,這味道是真地道!”
他語氣認真起來,“尤其是這綠豆糕,入口就化,豆香味特濃還不澀,甜得正好,比我吃過的老字號都不差;板栗糕也糯嘰嘰的,不粘牙,還帶著股子板栗的清甜味。”
他頓了頓,身子往前湊了湊,眼神裡帶著點探究:“我吃著,這配方跟市麵上的不一樣,跟咱們廠的工藝也不太像,是加了啥特彆的料,還是做的時候有啥訣竅啊?”
林德發在食品廠待了十幾年,管生產的,味覺比一般人靈得多。
蘇禾被這話問得愣了一下,下意識點頭:“配方?”
她腦子裡還沒轉過彎,以前網上隨便搜就有一堆配方,哪想過這玩意兒能當回事?
可轉念一想醒過神來,這不是後來的互聯網時代啊!
1976年,技術封閉得很,好配方可金貴著呢!係統給的方子,肯定有過人之處,不然林德發也不會特意問。
“配方?”蘇禾幾乎是脫口而出,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壓根沒打算開點心鋪,方子放著也是放著,要是能賣給國營食品廠,這不就是光明正大的進項嗎?
還不用擔黑市的風險!
林德發見她有反應,趕緊說:“小蘇你彆誤會,我不是要白要你的方子!我的意思是,你這配方好,要是願意轉讓,我現在就能去跟廠裡技術科、跟廠長探探口風。咱們廠是國營大廠,肯定不會讓你吃虧,該給的錢一分不少!”
“爸!”林薇突然噘著嘴打斷,“蘇禾是來找我玩的!你倒好,飯還沒吃完就談配方、要去廠裡,這是把家當車間開技術會呢?”
這話一出口,滿屋子人都笑了。
林德發也樂了,拍了拍女兒的頭:“好好好,爸錯了!先吃飯先吃飯!小蘇,來,嘗嘗你阿姨做的紅燒肉,她這手藝,廠裡同事都羨慕我!”嘴上說著吃飯,眼神卻還往蘇禾那邊瞟,明顯沒放下這事兒。
蘇禾扒完碗裡最後一口飯,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抬頭笑著說:“林叔叔,謝謝您想著我。既然您覺得這配方對廠裡有用,那咱們吃完飯就去廠裡看看唄?
我也好奇正規食品廠是咋做點心的,還能讓師傅們品品,看看這方子到底好不好。”
林德發一聽,立馬站起來,精神頭十足:“好!好!你這孩子真爽利!”
也顧不上飯後消食了,拿起外套就招呼,“薇薇也跟去!爸帶你倆去廠裡轉轉,正好下午研發科在試新品,讓你們開開眼!”
出了家屬院,沒多遠就到了食品廠。
林德發是副廠長,門口保安見了都笑著打招呼,一路暢通無阻。
他沒先帶她們去辦公室,反倒拐進了生產車間。剛進門就聽見機器轟鳴,攪拌機裡的麵團轉得飛快,蒸汽隧道裡飄出陣陣麥香,穿白大褂的工人正忙著給餅乾裝袋。
“咱們這是國營大廠,設備都是新的,比老作坊強多了。”林德發指著生產線,如數家珍,“這是餅乾線,正試產鈣奶餅乾;那邊是糕點車間,前兩天剛調了新烤箱。在這兒上班,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還能領糧票、布票,福利瓷實著呢。”
他突然轉頭看向蘇禾,語氣熱切起來:“小禾啊,我跟你說,你這腦子靈光,能琢磨出這麼好的配方,這就是天賦!
以後高中畢業了,要是願意來廠裡,叔叔幫你打招呼!廠裡正缺會搞創新的年輕人搞研發,到時候送你去培訓,往技術員方向走,這可是鐵飯碗!
穩定得很!薇薇過段時間也來廠裡工作,你們倆小姐妹還能一起,多好?”
林薇在旁邊拉了拉蘇禾的胳膊,小聲嘀咕:“我爸就這點,見著好苗子就想往廠裡拉!不過咱們廠食堂的肉包是真好吃,比外頭的大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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