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站穩了，仰頭瞅著顧淮安，嘴角勾著抹了然的笑，還帶點促狹。
“顧大哥，剛才那下‘本能反應’，可真是又快又準啊，慢一點，我怕是就得被撞飛了。”
她說完頓了頓，看著他還想裝平靜的臉，索性不給留餘地。
往後退了半步，雙手背在身後，歪著腦袋看他，眼神裡帶著點狡黠，還有點不容拒絕的勁兒：“顧團長，既然來了，冰鞋也穿了，”
“就彆藏著掖著了，讓我瞧瞧你的真本事，怎麼樣？”
“不然啊，”
“我可要覺得，您是瞧不上我這個‘半吊子老師’，該不高興了哦。”
這話半真半假，既是玩笑，也是帶著點親近的“小威脅”，潛台詞是“彆再裝啦，快露一手”。
顧淮安被蘇禾這突如其來的直球打了個措手不及，對上她那好像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再裝下去，反倒顯得矯情，不坦蕩。
他眼尾彎了彎，先掠過點無奈，很快變成帶著點縱容的笑意：“既然‘老師’有令，那我……隻好獻醜了。”
顧淮安身上那股刻意收著的、屬於軍人的銳利和掌控欲，一下子冒出來。
不再故意裝笨拙，原本略顯拘謹的腳步，瞬間變得流暢又有力。
腳下冰刀在冰麵上一蹬，整個人像離了弦的箭似的滑出去，又穩又快，帶著種練過千百遍才有的精準勁兒。
顧淮安沒玩什麼花裡胡哨的動作，沿著冰場外圍滑，滑得有章法。
每一下蹬冰都透著勁道，冰刀踩在冰上“唰唰”響；轉彎時身子微微一傾，角度剛好；手臂擺動間，異常協調，每個細節都藏著經年累月練出來的肌肉記憶。
速度越來越快，大衣下擺被風掀起，獵獵作響，還帶起一陣涼颼颼的風。
冰場上原本鬨哄哄的人，都下意識地往旁邊讓了讓，不少人的目光都被這道又快又穩的身影吸引了——這滑得也太利落了！
蘇禾站在原地，眼睛不由得睜大了點，剛才救她那下就知道他不是新手，可真見著這水準，還是有點意外。
這哪裡是“會滑”，分明是精通啊！
這種遊刃有餘的勁兒，對速度和平衡的掌控，透著股力量和美感，跟他平時沉穩內斂的樣子不太一樣，卻又奇異地，很搭。
顧淮安快速滑了一圈，經過蘇禾麵前，速度慢了點，冰刀在冰麵上劃出個乾淨的半弧，穩穩停在她跟前，濺起些細碎的冰晶。
氣息都沒怎麼亂，看著她，嘴角噙著點不再掩飾的笑意：“這樣……還看得過去嗎？蘇老師。”
蘇禾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臉上有點發熱，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彆的什麼原因。
努力穩住神色，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著臉點評：“嗯……馬馬虎虎吧，比我強一點點。”
可那亮起來的眼睛，還有忍不住往上揚的嘴角，早就把她的真實想法露了——其實是很欣賞，還有點被取悅到的開心。
顧淮安眼底的笑更深，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是邀請的姿勢：“那……有沒有興趣，體驗下‘馬馬虎虎’的速度？”
蘇禾看著他那雙深邃又亮的眼睛，幾乎沒猶豫，把自己的手放進了他掌心。
顧淮安的手掌暖暖的，還帶著點薄繭，牽住她的手，很踏實。
“好啊，”她揚起下巴，帶著點小挑戰的意味，“可彆把我摔了，顧團長。”
“放心。”
下一秒，顧淮安輕輕一拉，帶著蘇禾重新滑進冰場裡。
這一次，不再是小心翼翼的摸索，也不是裝出來的笨拙，是真真切切的暢快滑行。
顧淮安控製著速度和方向，避開人群，帶著蘇禾在冰麵上飛馳。
風刮在臉上涼絲絲的，耳邊全是“呼呼”的風聲，周圍的景物飛快地往後退，那種自由自在的勁兒，是蘇禾好久沒體會過的。
剛開始還有點緊，攥著顧淮安的手十分用手，一點不敢放鬆，可很快就被這快樂感染，忍不住笑出聲，笑聲清脆，混在冰場的喧鬨裡，格外透亮。
顧淮安側頭看她，陽光落在蘇禾臉上，泛著健康的紅暈，眼睛亮得像落入了星星，裡麵全是藏不住的喜悅。
這跟他平時看到的、那個沉靜甚至有點疏離的蘇禾，完全是兩個人。
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和保護欲，在他心底悄悄冒出來，讓顧淮安冷硬的眉眼都軟了下來，嘴角的笑也更明顯了。
他們一圈又一圈地滑著，有時顧淮安會稍微加快點速度，引得蘇禾低低驚呼一聲，接著就是更歡快的笑聲；有時又會慢下來，帶著她練簡單的轉彎和倒滑，還耐心地指點兩句“身子再放低一點”“腳再往外撇點”。
蘇衛民和顧淮寧早就跑沒影了，偶爾能看見兩個小身影在遠處追逐打鬨，笑聲老遠都能聽見。
正滑得儘興，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還夾雜著小孩驚恐的哭聲。
兩人同時放慢速度，往那邊看。
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不知道怎麼跟大人散開，腳下的冰鞋跟不聽使喚似的，直往冰場中間人多的地方衝！
他身子歪歪扭扭的，完全沒了平衡，眼看就要撞上迎麵滑來的幾個年輕人，要麼就是自己狠狠摔在冰上！周圍的人都驚呼起來：“小心！”
“不好！”蘇禾的心一下子提起來，想救人吧，可她離得遠，根本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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