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那邊是不折騰了，外麵的閒話也漸漸沒了聲息，可宋清嵐心裡那股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越琢磨越窩火，蘇家也太不識抬舉了！一個剛從鄉下接回來的丫頭片子，憑什麼拒她家？
她甚至暗戳戳地想：蘇家不同意，那蘇禾自己呢？
一個在鄉下長大的丫頭，她知道張家是什麼樣的人家？知道嫁過來意味著什麼？
說不定是蘇家為了臉麵攔著，那丫頭還蒙在鼓裡呢！
要是讓她知道張家的條件，知道往後能過上不愁吃穿的日子，一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姑娘，還能不動心？
抱著這份扭曲的心思，宋清嵐托人打聽了蘇禾常去圖書館的時間，特意繞到圖書館附近的路上等著。
沒等多久，就看見蘇禾一個人從那邊走過來，穿件洗得發淡的舊棉襖，身子纖瘦，臉上沒什麼表情，透著股不符合年紀的沉靜。
宋清嵐趕緊收了心思，臉上堆起一副自認為和善的笑，快步迎上去：“哎喲，這不是蘇禾嗎？可真巧，在這兒碰到你了。”
蘇禾眼皮抬了抬，眼裡飛快掠過一絲訝異，又很快沉了下去，恢複了平日的平靜。
這就是林婉秋所說的，上門提親的那位宋主任吧？事情都過去了，怎麼還找過來了？
她臉上卻沒顯，隻是淡淡點了點頭：“宋阿姨好。”語氣平平的，聽不出喜惡。
宋清嵐見她態度還算客氣，心裡鬆了點，往前湊了兩步，聲音親切，但還是透著股不自覺的居高臨下：“蘇禾啊，阿姨今天碰到你也是緣分，想跟你說幾句話。上次我去你家，跟你媽提的那事兒，你應該聽說了吧？”
她盯著蘇禾的臉，見對方沒什麼反應，又繼續說，語氣裡帶著點“推心置腹”的優越感：“阿姨跟你說句實在的，我們家的情況，你可能不清楚。
你叔叔在部裡當處長，家裡房子寬敞，往後日子不用愁。
我們家那孩子，人老實，就是性子單純了點，需要個懂事、穩當的姑娘幫襯著。”
她笑了笑，眼神裡帶著打量：“我看你就挺合適的。你剛從鄉下回來，可能有些事還不懂，但正因為這樣，才知道珍惜，也安分。
嫁到我們家來，不用出去受累，好好照顧家裡，日子多安穩？你媽他們可能有顧慮，但阿姨是真心為你好。”
這話裡的“施舍”味兒都快溢出來了，好像給了蘇禾多大的恩惠。
蘇禾安安靜靜地聽著，直到宋清嵐說完，用那種等著她感恩戴德的眼神看著自己，才緩緩抬起眼。
眼裡沒半分動搖，反倒帶著點涼絲絲的通透，像是把她的心思都看透了。
“謝謝您這麼‘看重’我。”蘇禾嘴角勾了下，語氣裡帶著點說不出的涼意。
這人怎麼回事？話都說明白了，還來糾纏？真當她是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丫頭，幾句“好日子”就能哄住？
宋清嵐臉上的笑僵了一下，總覺得這語氣不對勁兒。
蘇禾沒管她的反應，繼續說，“您說了這麼多，我聽明白了。你們家條件是‘好’。
好到需要您這位處長夫人，特意跑到這冷風裡，堵我一個普通丫頭，翻來覆去說你們家房子多寬、地位多高、日子多舒服。”
宋清嵐的臉“唰”地就青了，剛想開口打斷，蘇禾卻沒給她機會，眼神更亮了，也更鋒利：“您反複說這些，不就是想告訴我，你們家條件好嗎？可您自己心裡也清楚，除了這些‘條件’，您兒子本人，沒半點能讓一個正常姑娘心甘情願嫁給他的地方，對不對？”
“你……你胡說什麼！”宋清嵐氣得手指著蘇禾，指尖都在發抖，平日裡的教養早拋到九霄雲外了。
蘇禾像是沒看見她的失態，語氣裡甚至帶了點憐憫：“所以您覺得，我是鄉下回來的，沒見過世麵，就該歡天喜地接住您給的‘機會’？哪怕這機會是讓我一輩子伺候人，用我一輩子的自由和臉麵，換你們家那點‘安穩日子’？”
她微微歪了歪頭，眼神清亮得讓宋清嵐無處遁形：“您是想讓我去你們家當保姆吧？用我的婚事，撐你們家那點可憐的體麵，證明您兒子就算那樣，也能娶著媳婦？”
“你個鄉下丫頭片子懂個屁！”宋清嵐終於繃不住了，嗓門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我好心給你指條明路，你倒好，不識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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