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如同沉入無底深海。
冰冷、黑暗、窒息。
李默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隻有無數破碎的畫麵和混亂的感知在虛無中漂浮。蝕骨長老那毀滅性的死光,秩序壁壘崩碎時法則反噬的劇痛,生命力與本源如同開閘洪水般傾瀉而出的虛弱感……最後是身體撞擊冰麵那沉重的鈍響,以及隨之而來的、無邊無際的黑暗。
“我……死了嗎?”
這個念頭如同微弱的火星,在意識的黑暗中一閃而過。
不,還沒有完全湮滅。他還保留著一絲極其微弱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自我感知。但這感知被無儘的痛苦與虛弱包裹,如同暴風雨中顛簸的一葉孤舟,隨時可能被徹底吞噬。
他“看”不到,“聽”不到,也無法思考。隻有一種純粹的、源於存在本能的“掙紮”。
就在這時,一點極其微弱的、溫暖的金光,在他意識的最深處,悄然亮起。
那金光並非來自外界,而是源自他自身——是他那幾乎燃燒殆儘、遍布裂痕的秩序靈體核心中,最後一絲不曾磨滅的秩序本源。這絲本源太微弱了,甚至無法維持他意識的清醒,隻能如同風中殘燭般,在這片意識的黑暗與混沌中,散發出微不足道的光和熱。
然而,就是這一點微弱的光,成為了錨點。
隨著這絲秩序之光的堅持,一些更加玄奧、更加宏大、仿佛來自宇宙根源的“信息”,開始如同涓涓細流,滲入他這殘破的意識之中。
那不是聲音,不是圖像,而是一種直接的、關於“規則”、“結構”、“平衡”、“循環”的感悟。
他“感受”到星辰的生滅,並非無序的爆炸與冷卻,而是在某種宏大規則下的能量循環與物質轉化。
他“感受”到生命的誕生與消亡,其背後是基因信息的穩定傳遞與能量代謝的精妙平衡。
他“感受”到水流的奔湧與歸藏,是引力與流體力學規則下的必然路徑。
他“感受”到社會的興衰,其底層是資源分配、信息流通與力量製衡的動態秩序。
混亂,隻是表象。在一切表象之下,都存在著或簡單或複雜的“秩序”。秩序並非僵化,而是動態的平衡,是萬物得以存在、演化、乃至消亡的基石。
他之前所理解、所運用的秩序神力,更多是側重於“建立”、“維持”和“修正”秩序,偏向於“創造”與“守護”的一麵。而此刻,在這生死的邊緣,在意識幾乎回歸混沌的狀態下,他接觸到了秩序的另一麵——更加本質、更加冰冷、也更加包容的一麵。
秩序,同樣包含著“瓦解”、“重組”與“歸於本源”。
舊秩序的崩壞,是為了新秩序的誕生。
生命的死亡,是為了物質與能量的重新循環。
星辰的寂滅,是為了更宏大宇宙結構的穩定。
毀滅與創造,死亡與新生,混亂與秩序……並非絕對的對立,而是宏大循環中不可或缺的一體兩麵。他所追求的“秩序”,不應僅僅抗拒“混亂”與“歸墟”,更應理解其存在的必然,並引導其歸於更大的、更和諧的“秩序”循環之中。
“歸墟……亦是秩序的一環……”一個明悟,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閃電,照亮了他殘破的意識。
他之前強行吞噬、煉化影殺閣殺手的寂滅指力,以及最後時刻引動星域規則共鳴、化解蝕骨長老的死光,其實都已經在不自覺地觸及到了秩序的這更深層次。隻是當時情勢危急,他憑借的是本能和靈體的特殊性,並未真正理解。
此刻,在這絕對的靜寂與瀕臨消亡的境地,這層迷霧被撥開了。
那絲微弱的秩序之光,在這份明悟中,似乎變得凝實了一絲。它不再僅僅是抵抗周圍的黑暗與混沌,反而開始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吸收、轉化著那些因為靈體破碎、生命垂危而產生的“無序”與“崩壞”之力,將其重新梳理,納入一種奇特的、瀕死狀態下的“平衡”。
他的意識,依舊沉淪在黑暗與痛苦之中,並未蘇醒。但他的存在本質,卻在發生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深層次的蛻變。破碎的秩序靈體核心,在那宏大秩序低語的浸潤下,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礦石,雖然殘破,但其內核,正在被淬煉得更加純粹,更加接近秩序的本源。
不知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那意識的黑暗中,除了秩序的低語和自身的痛苦掙紮外,似乎又多了一點彆的什麼。
一點……清涼的、帶著勃勃生機的、如同初春雨後新芽般的氣息,悄然滲入。
這氣息與他自身的秩序之力並不衝突,反而帶著一種滋養與修複的意韻,如同甘霖灑落在乾涸龜裂的土地上,雖然無法立刻讓土地恢複生機,卻帶來了寶貴的“可能性”。
這外來的生機,與他內心深處那絲不滅的秩序之光相互呼應,共同維係著那微妙的、瀕臨崩潰的平衡,吊住了他最後的一線生機。
是誰?
李默那幾乎停滯的意識,無法思考這個問題。他隻是本能地,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貪婪地、微弱地,吸收著那縷外來的生機,與自身那蛻變中的秩序本源緩緩交融。
意識的深海,依舊黑暗冰冷,但那最深處的微光,似乎……更堅定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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