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事殿前的廣場上,氣氛肅殺。
近百名被征調的弟子聚集於此,修為參差不齊,從築基初期到中期皆有,大多麵色凝重,眼神中帶著對未知前線的忐忑與不安。其中內門弟子約占三成,他們裝備精良,氣息彪悍,自成圈子,對外門弟子大多帶著若有若無的輕視。而外門弟子則顯得更為沉默,不少人臉上甚至帶著一絲絕望。
李默的到來,並未引起太多注意。他依舊將修為維持在築基二層,穿著普通的外門弟子服飾,混在人群邊緣,如同滴水入海。唯有幾個當日曾在鬥法台目睹他一劍之威的弟子,才多看了他幾眼,眼神複雜,有同情,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負責此次征調行動的,是一位麵容冷峻的金丹初期長老,姓刑,人稱“刑長老”,以鐵麵無私、手段酷烈著稱。他掃視全場,聲音如同寒鐵交擊,不帶絲毫感情:
“爾等既入仙門,當為宗門效死!黑曜石礦脈,乃我血煞宗根基之一,絕不容玄鐵門染指!此次前往,一為駐守,二為曆練,三……便是殺敵!用玄鐵門修士的鮮血,鑄就爾等的道基!宗門不會虧待有功之臣,殺敵、立功,皆有厚賞!但若有臨陣脫逃、畏敵不前者……休怪本座手下無情,形神俱滅!”
森然的殺意伴隨著金丹威壓彌漫開來,讓所有弟子心頭一凜,紛紛低頭應諾:“謹遵長老法令!”
“登舟!”
刑長老一聲令下,袖袍一拂,一艘長達數十丈、通體漆黑、形如猙獰骷髏頭骨的大型飛行法器——“骸骨魔舟”憑空出現,懸浮於半空,散發出濃鬱的血煞之氣與陰森鬼氣。
眾弟子依次飛身登上魔舟。魔舟內部空間廣闊,劃分出數個區域,但環境頗為壓抑,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李默找了個偏僻的角落盤膝坐下,閉目養神,神識卻如同無形的蛛網,悄然蔓延開來,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很快,他便察覺到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自己身上。來源是幾名氣息在築基四層到五層的內門弟子,他們聚在一處,低聲交談,眼神偶爾瞥向李默,帶著冰冷的審視和一絲戲謔。
“果然有安排。”李默心中冷笑,記下了這幾人的相貌氣息。厲萬山的爪子,伸得夠長。
骸骨魔舟速度極快,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撕裂雲層,朝著西北方向疾馳。舟身有陣法護持,外界罡風呼嘯,內部卻相對平穩。
旅途漫長而沉悶。大部分弟子都在抓緊時間打坐調息,以應對即將到來的惡戰。也有少數人聚在一起,交換著關於前線的情報。
“聽說玄鐵門的體修極為難纏,一身銅皮鐵骨,力大無窮,同階修士很難破防。”
“他們還有一種聯手戰陣,威力驚人,上次衝突,我們好幾個小隊都吃了大虧。”
“礦脈附近環境複雜,不僅有對方修士,還有地底妖獸出沒,需萬分小心……”
李默默默聽著,將這些信息記在心裡。玄鐵門,以煉體功法著稱,門下弟子肉身強橫,近戰能力極強,這對他以鋒銳、穿透見長的劍修而言,既是挑戰,也是磨礪劍鋒的絕佳機會。
數日後,魔舟開始減速。空氣中的靈氣變得駁雜而混亂,隱隱傳來金鐵交鳴和法術爆炸的轟鳴聲。透過舷窗向外望去,下方是一片連綿起伏的黑色山脈,山體仿佛由巨大的黑色曜石構成,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著幽冷的光澤。其中幾座山峰已被削平,搭建起了簡易的堡壘和營地,可以看到無數如同螞蟻般的人影在活動,道道遁光穿梭不定,煞氣、血氣、金石之氣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戰場氛圍。
這裡,便是黑曜石礦脈,血煞宗與玄鐵門交鋒的前線!
“抵達駐地,所有人,下舟!”刑長老冰冷的聲音響起。
骸骨魔舟在一處位於後方的血煞宗營地廣場上緩緩降落。營地依山而建,以黑色巨石壘砌,布滿了各種禁製符文,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藥草味,隨處可見帶傷休整的弟子,眼神麻木而疲憊。
李默隨著人群走下魔舟,立刻感受到一股沉重壓抑的氣氛,以及無數道或警惕、或冷漠、或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
新來的弟子被集中起來,由一名築基後期的執事進行分配。
“你,你,還有你,去第三巡邏小隊!”
“你們幾個,補充第七礦洞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