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兵穀入口處,煞風呼嘯,卷起地上的金屬碎屑,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血腥與腐朽混合的怪異氣味,那股源自無數殘兵敗戟的肅殺之意,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心神。
李默隱匿在穀口外一塊巨岩的陰影中,神識如同無形的觸須,小心翼翼地探入穀內,避開那些遊蕩的兵煞和明顯的能量紊亂區域,重點感知那幾股人類修士的氣息。
一共三股氣息,分處三個不同的方位,呈品字形扼守在進入葬兵穀腹地的必經之路上,彼此間似乎保持著某種默契的距離。
東南方向,一塊半埋在地的巨型盾牌後方,隱藏著兩名修士。一人築基八層,一人築基七層,穿著血煞宗內門服飾,但衣角處繡著一個不甚起眼的、如同火焰纏繞兵刃的徽記——王家的標記。他們氣息收斂得不錯,若非李默神識遠超同階,幾乎難以察覺。
西北角,一座由無數斷劍堆積而成的小山丘頂端,盤坐著一名獨身修士。此人一身黑袍,麵容陰鷙,修為赫然達到了築基九層!他周身氣息冰冷,帶著一股淩厲的刀意,雖然沒有明顯家族標記,但其功法路數與厲家頗為相似,很可能是厲家暗中培養的精英。
正北方,一片相對平坦、但插滿了殘破長槍的區域,則潛伏著三人小隊。兩名築基八層,一名築基七層巔峰,服飾普通,但三人站位暗合戰陣,眼神銳利,動作協調,顯然是經過長期配合的修士,大概率是厲家或王家雇傭的客卿或者死士。
“一個築基九層,兩個築基八層,兩個築基七層,一個築基七層巔峰……還真是看得起我。”李默心中冷笑。這般陣容,若是他突破之前,陷入圍攻,恐怕凶多吉少。即便是現在,正麵硬撼也絕非明智之舉。
他們的埋伏點選擇得十分刁鑽,恰好卡在了一條相對安全、煞氣稍弱的路徑上。想要進入葬兵穀深處尋找九竅煞靈果或者機緣,很難完全避開他們的視線。
“不能強闖,也不能被他們拖住。必須想辦法悄無聲息地過去,或者……引開他們。”李默目光閃爍,大腦飛速運轉。
他的視線掃過穀內那些漫無目的遊蕩的兵煞。這些兵煞形態各異,有的保持著模糊的人形,手持虛幻的兵器;有的則是純粹的兵器形態,如刀、劍、槍、斧的虛影,繚繞著鋒銳的煞氣。它們的實力也從築基初期到築基後期不等,沒有靈智,隻有吞噬生靈血氣與破壞的本能。
或許,可以利用它們。
李默仔細觀察著那些兵煞的活動規律,以及它們與埋伏者之間的距離。很快,他鎖定了一群大約十幾隻、由斷裂長矛煞氣凝聚而成的“矛煞”,它們在一個固定區域內來回巡弋,距離王家那兩名弟子藏身的盾牌後方最近。
他悄然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樣東西——一小瓶得自地血魔蚯的墨綠色毒血。這毒血腥臭無比,且蘊含著精純的血肉精氣,對煞物有著極強的吸引力。
他估算了一下距離和風向,指尖逼出一縷微弱的劍元,包裹住一滴毒血,如同彈弓般,屈指一彈!
咻!
那滴毒血無聲無息地劃過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在了那群矛煞巡弋路徑的邊緣,距離王家弟子藏身之處約有五十丈。
毒血落地,濃鬱的腥氣和血肉精華瞬間彌漫開來。
原本機械巡弋的矛煞群猛地一滯,所有虛幻的矛頭齊刷刷轉向毒血落地的方向!下一刻,它們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發出一陣興奮的嗡鳴,爭先恐後地朝著那個方向衝去!
而它們衝去的方向,恰好會經過王家弟子藏身的那塊巨型盾牌!
“嗯?”盾牌後方,那名築基八層的王家弟子眉頭一皺,顯然察覺到了不遠處兵煞的異動。“怎麼回事?那些矛煞怎麼朝我們這邊來了?”
另一名築基七層的弟子也有些緊張:“不清楚,但它們好像被什麼東西吸引了!”
就在兩人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間,李默動了!
他如同融入風中的幽靈,將《星隱術》和“星軌”身法催動到極致,借著巨岩和地麵上殘兵投下的陰影,以驚人的速度沿著穀口邊緣,貼著山壁,向穀內潛行!他的目標,是那片插滿長槍的區域與劍丘之間的一個狹窄縫隙!
那裡並非安全路徑,煞氣較為紊亂,甚至有細微的空間裂縫波動,因此並未被埋伏者占據。但對於擁有強大神識和靈活身法的李默來說,卻是唯一可能避開所有視線的通道!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
李默的速度極快,身形幾乎化作一道模糊的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