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強忍著身體的虛弱和劇痛,步履蹣跚地走到那灰袍人化作飛灰之處。地上,僅剩一件殘破的灰色長袍,一枚色澤黯淡、布滿裂痕的骨符,以及一個巴掌大小、非金非木、刻滿詭異扭曲符文的黑色儲物袋。
空氣中還殘留著詛咒之力湮滅後的淡淡腐朽氣息,令人不適。蕭辰沒有貿然用手接觸,而是以劍氣小心地將幾件物品挑起,置於麵前仔細觀察。
那件灰袍材質特殊,觸手冰涼,似乎能一定程度上隔絕神識探查,但在寂滅劍意之下已破損嚴重,靈性儘失。蕭辰仔細翻看袍角內側,發現了一個極其細微、幾乎與布料融為一體的暗繡標記——那是一個抽象化的、被鎖鏈纏繞的骷髏頭,骷髏的眉心處,點綴著一顆微小的、散發著陰冷氣息的暗紅色寶石圖案。
這個標記,蕭辰從未在任何已知的正道或魔道宗門紋章中見過,透著一股古老而邪異的氣息。
他放下衣袍,看向那枚骨符。骨符不知由何種生物的骨骼製成,呈灰白色,此刻已經碎裂,表麵原本流動的烏光徹底消失,隻留下深深的劍痕。蕭辰能感覺到,這骨符在被擊碎前,應該是一件品質不俗的防禦法寶,專精於抵禦能量衝擊和詛咒反噬,可惜遇到了他凝聚全部精氣神的“寂滅無回”一劍,終究未能保住其主人。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黑色儲物袋上。這儲物袋給他的感覺最為詭異,上麵的符文扭曲蠕動,仿佛活物,隱隱散發出一股吸攝心神的力量。
蕭辰沉吟片刻,並指如劍,一縷極其凝練的劍元小心翼翼地刺向儲物袋的封口。劍元與符文接觸,發出“滋滋”的聲響,一股抗拒的力量傳來,但或許是主人已死,這股力量無以為繼,很快便被劍元強行破開。
神識探入儲物袋中,內部空間不大,約莫一丈見方。裡麵的東西並不多,卻讓蕭辰眉頭緊鎖。
沒有靈石,沒有常見的丹藥玉瓶,更沒有功法玉簡。
隻有幾樣東西:
十幾塊漆黑如墨、散發著精純陰煞之氣的晶石與尋常靈石截然不同)。
幾個用不知名黑色皮革縫製的小袋,裡麵裝著各種顏色的粉末和乾枯的怪異蟲卵,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顯然是施展詛咒所需的媒介材料。
一枚材質與骨符類似、但形狀更不規則、表麵刻滿痛苦扭曲人臉的令牌,令牌背麵,同樣是那個被鎖鏈纏繞的骷髏標記。
最後,則是一卷非帛非紙、色澤暗黃、邊緣破損嚴重的古老皮卷。
蕭辰首先將神識投向那枚人臉令牌。當他的神識接觸令牌的瞬間,一股充斥著絕望、痛苦、怨毒的負麵情緒如同冰水般湧來,同時,幾個模糊的片段信息衝入他的腦海:
一片終年籠罩在灰暗天幕下的廢墟古城……
無數身穿類似灰袍、身影模糊的人在舉行某種血腥的祭祀……
一個低沉而充滿威嚴的聲音在回響:“……追尋寂滅之星……主的降臨需要它的力量……”
以及一個清晰的名號——“幽冥暗殿”!
“幽冥暗殿?”蕭辰猛地收回神識,臉色變得無比凝重。他從未聽說過這個勢力。但從令牌中獲取的零星信息來看,這是一個極其隱秘、信奉著某種“主”、並且似乎在主動追尋“寂滅之星”力量的組織。灰袍人襲擊李默,目標明確就是星核殘片,其動機很可能與此有關。
這個發現,讓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他們不僅麵臨著秘境本身的危險,金煌宗等宗門可能的後續追查,現在又多了一個隱藏在暗處、手段詭異、目的不明的“幽冥暗殿”!
蕭辰壓下心中的波瀾,將神識投向那卷古老的皮卷。皮卷的材質極為堅韌,曆經歲月而不腐。他小心地將其展開。
皮卷上記載的並非功法,而是一種類似日記或劄記的片段,用的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文字,好在蕭辰涉獵頗廣,勉強能夠辨認部分內容:
“……紀元沉淪,諸星晦暗……吾等行走於陰影,侍奉寂滅之主……”
“……感應到‘歸墟星核’的波動……坐標指向‘古星葬地’……必須得到它……主的榮光必將重現……”
“……‘種子’已植入‘星眷者’體內……等待生根發芽……”
“……警惕‘巡天盟’的走狗……”
後麵的字跡愈發潦草模糊,難以辨認。
“歸墟星核”?這應該就是指那星核殘片。“古星葬地”很可能就是這古星秘境的古老稱謂。“寂滅之主”?“巡天盟”?
一個個陌生的名詞讓蕭辰感到一陣頭疼,同時也心生強烈的警惕。這“幽冥暗殿”所圖甚大,而且似乎在進行著某種可怕的計劃。“種子”、“星眷者”這些詞,結合灰袍人毫不猶豫對李默下手的行為,讓蕭辰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收起皮卷和其餘物品,這些東西關係重大,絕不能泄露。他回到洞府內,先給冷凝和李默再次喂服了療傷丹藥,然後自己也服下丹藥,開始抓緊時間調息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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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儘快離開這裡!灰袍人雖死,但誰也不能保證“幽冥暗殿”是否還有其他人在這秘境之中。此地已不安全。
數個時辰後,蕭辰的傷勢穩定了一些,法力也恢複了兩三成。他睜開眼,發現冷凝的睫毛顫動了幾下,悠悠轉醒。
“蕭……師兄?”冷凝的聲音極其虛弱,她看到蕭辰無恙,又立刻看向旁邊的李默,見李默雖然昏迷但氣息尚存,這才鬆了口氣。隨即她感受到右肩傳來的隱痛和體內的虛弱,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那個襲擊……”
“已經被我解決了。”蕭辰言簡意賅,將發現灰袍人遺物以及關於“幽冥暗殿”的猜測告訴了冷凝,但隱去了皮卷上關於“種子”和“星眷者”等更具體的信息,以免她過度擔憂。
冷凝聽完,清冷的眸子中滿是震驚與後怕:“幽冥暗殿……從未聽聞。如此詭異的手段,恐怕比金煌宗那些宗門更難對付。”
“嗯。”蕭辰點頭,“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儘快離開古星秘境。你的傷勢如何?能否行動?”
冷凝嘗試運轉法力,臉色一白,肩頭的鬼臉印記雖然淡化,但依舊阻礙著她的法力流通,虛弱感很強。“勉強可以飛行,但戰力十不存一。”
“無妨,我們小心些,儘快趕到秘境出口。”蕭辰站起身,將依舊昏迷的李默背起,“我懷疑,秘境出口附近,恐怕也不會平靜。”
他有一種直覺,這次古星秘境之行,引發的風波,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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