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點屬於酒徒自身的不滅靈光,在極致毀滅的淬煉下,如同風中殘燭驟然爆發出燎原之勢時,整個密室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氛圍,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石子的古井,蕩開了一圈充滿生機的漣漪。
李默緊繃到極致的心神,在這一刻終於捕捉到了那夢寐以求的“涅盤之機”!
他沒有任何猶豫,幾乎是憑借著一股超越極限的本能,雙手法印再次變幻!那遍布酒徒全身、已然黯淡許多的秩序神紋,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光芒再次亮起,但其性質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不再是側重於“引導毀滅”與“構築壁壘”,而是轉變為“梳理生機”與“哺育新芽”!
殘餘的、依舊帶著侵蝕性但卻後繼乏力的歸墟之力,被秩序神紋巧妙地引導著,不再模擬寂滅,而是如同被馴服的野馬,被驅趕著,緩緩退回至酒徒丹田氣海深處,被那朵始終不曾熄滅的“源水淨蓮”散發出的柔和藍光層層包裹、封印、乃至……開始一絲絲地被其至淨之力緩慢地分解、轉化!
雖然無法立刻根除,但這股最大的威脅,總算被暫時壓製了下去。
而與此同時,李默將全部的秩序神力,集中灌注向那一點璀璨的涅盤靈光,以及酒徒那被先前寂滅過程幾乎摧毀殆儘的經脈與道基。
秩序,代表著結構,代表著平衡,也代表著……新生與循環!
白金色的秩序神力,此刻化作了最精純的生機源泉與構築法則。它們如同擁有生命的靈泉,流淌過那些焦黑、斷裂、枯萎的經脈,所過之處,枯萎的脈絡如同久旱逢甘霖,開始貪婪地吸收著這秩序帶來的生機與結構之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煥發出瑩潤的光澤,變得更加堅韌、寬闊!
那些被毀滅力量蕩平的道基碎片,在秩序神力的梳理與牽引下,開始圍繞著那涅盤靈光,如同星辰環繞太陽般,重新凝聚、構築!新的道基,不再是原來的模樣,而是在破滅的廢墟上,融入了對毀滅與新生的深刻理解,融入了秩序的真意,變得更加穩固,更加包容,隱隱散發出一絲不朽的氣息!
這是一個緩慢而神奇的過程。
酒徒那乾癟如同骷髏的身體,開始重新充盈起來,灰敗的死氣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潤如玉、內蘊寶光的氣色。他七竅中不再流出黑血,呼吸變得平穩而悠長,雖然依舊昏迷,但任誰都能感受到,那蓬勃的、遠超從前的生命力,正在他體內洶湧澎湃!
葉青璿感受到丹田內“源水淨蓮”承受的壓力驟然減輕,那殘餘的歸墟之力被秩序之力牢牢束縛在淨蓮的淨化範圍內,她終於鬆了口氣,幾乎虛脫地踉蹌一步,被旁邊的淩清霄及時扶住。她看著玉榻上氣息不斷變強的酒徒,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帶著淚光的笑容。
玉衡長老也緩緩收回了大部分支撐陣法的法力,看著酒徒身上發生的脫胎換骨般的變化,那古井無波的臉上,也罕見地露出了一絲欣慰與震撼。他看向依舊盤坐原地、但氣息已然跌落穀底、渾身被汗水與血汙浸透的李默,眼中充滿了讚賞與複雜。
雲逸塵和淩清霄更是激動難抑,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酒徒前輩不僅傷勢被控製住,其修為境界,似乎都在這場生死涅盤中,有了更進一步的跡象!
不知又過去了多久,當酒徒體內最後一條主要經脈被秩序神力重塑完成,新的道基徹底穩固,那涅盤靈光與新生道基完美融合,散發出如同朝陽初升般溫暖而磅礴的氣息時——
李默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噗”地噴出一大口鮮血,眼前一黑,身體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他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在確認酒徒徹底脫離危險、甚至因禍得福的這一刻,終於斷裂了。為了維持這場高強度的救治,他的心神、他的秩序本源,都已透支到了極限。
“李默!”
“李道友!”
葉青璿和雲逸塵同時驚呼,就要上前。
然而,一道身影比他們更快。
一隻沉穩有力、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托住了李默倒下的身體。
眾人定睛看去,隻見原本躺在玉榻上的酒徒,不知何時已然睜開了雙眼!那雙曾經渾濁黯淡的眸子,此刻清澈如同孩童,卻又深邃如同星空,裡麵仿佛有日月輪轉,有生死明滅。他臉上的滄桑依舊,但那份灰敗死氣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返璞歸真、神瑩內斂的非凡氣度。
他,醒了!
而且,其氣息淵深似海,竟比受傷之前,更加強大,更加不可測度!赫然已經突破了之前的瓶頸,邁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酒徒低頭看著懷中因透支而昏迷、臉色蒼白如紙的李默,那雙看透世情的眼眸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感激,有欣慰,有震撼,更有一絲如同看待子侄般的柔和。
他輕輕將一股精純溫和、帶著酒香與新生氣息的本源之力,渡入李默體內,護住其心脈與枯竭的秩序靈體。
“這小子……辛苦了。”酒徒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重獲新生的力量感,他抬頭看向玉衡長老,微微頷首,“玉衡老兒,此番,多謝了。”
玉衡長老撫須笑道:“酒鬼,你能醒來便好。要謝,就謝這幾個拚死救你的小輩吧,尤其是這位李默小友,若非他身負秩序之力,膽大心細,兵行險著,你這條老命,恐怕就真要交代在歸墟手裡了。”
酒徒目光掃過葉青璿、淩清霄,最後又落回李默臉上,鄭重地點了點頭:“此恩,酒徒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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