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明被瞪得摸了摸鼻子，心裡卻有點想笑。瞪吧瞪吧，等案子破了，看你還瞪不瞪得出來。這位高貴雍容的公主殿下，他狄明……自覺還是能把握得住的。
看著李令月轉身急匆匆走向殿門的優美背影，狄明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語氣帶著幾分感慨，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前麵的人聽到：“唉，這電閃雷鳴、大雨滂沱的深夜，殿下還不辭辛勞，親自入宮探視，此等孝心，實在令人感動啊……”
李令月腳步猛地一頓，倏然轉身，目光銳利地凝視著狄明，語氣中帶著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狄將軍，你此言何意？”她看向狄明的目光裡，驚疑與猜忌交織。
狄明臉上依舊掛著那副人畜無害的溫和笑容，攤了攤手：“臣隻是有感而發，讚歎殿下的孝心，殿下……是不是想多了？”
“哼！希望是本宮想多了！”李令月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將他看穿，最終冷哼一聲，轉身快步進入殿內。
狄明則老實地守在殿門外，聽著裡麵隱約傳來的慌亂聲響。足足過了半個時辰，裡麵的動靜非但沒有平息，反而似乎更大了。
“狄明！”殿門猛地被推開，李令月疾步而出，臉上帶著真切的焦急，甚至忘了保持平日的威儀，“快！快去宣你父親狄閣老入宮！陛下……陛下情況危急！”
狄明有些狐疑地看了公主一眼，她此刻的緊張與擔憂不像作假。奇怪，如果這一切背後有她的影子，她難道不知道，隻要狄仁傑一來，這些“鬼神”之說多半就要露餡？那她之前做的那些，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見狄明看著自己發愣，李令月又急又氣，也顧不得儀態，壓低聲音吼道：“你還愣著乾什麼！快去啊！若是陛下有個閃失，你擔待得起嗎？！”她是真的慌了，明明她已經下令停止了那些小動作，為何事情還是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此刻人多眼雜，母親命在旦夕，她無法脫身去質問手下，隻能先找狄仁傑這個定海神針來穩住局麵。
“臣遵命！”見她是真著急，狄明也不再廢話，救人要緊，立刻轉身，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
此刻，神都狄府，書房內燈火通明。
狄仁傑正與李元芳對坐，桌案上攤著幾份卷宗，氣氛凝重。
“恩師，劍南、隴右、河東三道，竟同時發生數十起惡性命案，死者皆是流放的罪人，現場無一目擊者，隻留下這個詭異的‘滴血雄鷹’圖案……”李元芳指著卷宗上的描摹圖案，眉頭緊鎖。
狄仁傑撚著胡須，麵色沉肅：“七八十條人命……無頭公案，隻留血鷹。元芳，依你看，這是人為，還是真有……邪祟作亂？”
“世上豈有鬼怪！”李元芳斷然道，隨即又有些猶豫，“隻是，這也太過蹊蹺。”
狄仁傑歎了口氣：“老夫身為宰輔，如今又不直接管轄地方刑名，想要插手，名不正言不順啊……”
正當兩人討論陷入僵局時，書房門“哐當”一聲被推開，渾身濕透的狄明闖了進來，語氣急促：“父親！快隨我入宮！陛下病重！”
不由分說，狄明拉起還有些懵的狄仁傑就往外走。
馬車在濕滑的街道上疾馳，車輪碾過積水，發出嘩嘩聲響。
車廂內，狄仁傑眉頭緊鎖，疑慮重重：“明兒，你可知陛下究竟是何病症？前兩日大朝會，我觀陛下雖麵露倦色，但絕未到病重的地步。”
狄明決定直接切入主題，儘快推動父親破案，結束這場鬨劇，也省得女皇再受折磨。“父親近日忙於政務，可曾聽聞宮中……鬨鬼的傳聞？”
“哼！”狄仁傑當即不屑地冷哼一聲，“清平世界，朗朗乾坤，何來鬼怪之說！定是宵小之輩散布謠言，惑亂聖聽！”他目光如電，看向狄明，“到底怎麼回事？細細說來！”
“有人利用迷香、已故章懷太子的絕命詩、還有王皇後托夢等事，不斷刺激陛下，讓她深信是冤魂索命，以致驚懼成疾。”狄明簡要將宮中鬨劇的根源道出。
“哦？鬼神之說？”狄仁傑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抓住了關鍵，“巧了，近來三道發生的連環命案，現場皆留有‘滴血雄鷹’標記，死者皆為流人……莫非，這宮中之亂與宮外之案，本是一體？！”
他猛地看向狄明，語氣篤定而深沉：“看來，有人不僅在裝神弄鬼，更是在下一盤大棋！這‘滴血雄鷹’……便是他們留下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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