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刺史府大堂,氣氛肅穆凝重。
狄明端坐高堂,不怒自威。堂下,以新任江州刺史姚崇為首的江州官員分列兩側,屏息凝神,不敢有絲毫怠慢。而大堂中央,以假薛青麟趙富才為首的六名元凶,以及一眾涉案官吏數十人,皆被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強行按跪於地。錦娘、林永忠、張義等苦主亦跪伏在側,等待正義的裁決。府衙門外,更是被聞訊而來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人人翹首以盼。
狄明目光如電,掃過堂下跪伏的趙富才等人,聲音冰寒徹骨,清晰地傳遍大堂內外:
“江州潯陽湖水匪趙富才,及其黨羽馮萬春、葛斌、張賢拱、吳順、黃文越!爾等十年前的今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為禍鄉裡!更殘忍殺害時任黃國公府幕僚薛青麟滿門數十口,罪孽滔天!事後,趙富才竟敢冒名頂替,構陷忠良,致使黃國公蒙冤,數千人頭落地!此等行徑,人神共憤,天理難容!”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今日本督判爾等六人,淩遲處死!立即執行!抄沒家產,家族所有官職、封賞、特權一並剝奪!族中男丁發配西域苦寒之地,女眷成年者沒入教坊司,以儆效尤!”
“饒命啊!大將軍饒命!”趙富才等人麵無人色,涕淚橫流地磕頭求饒,卻被如狼似虎的錦衣衛毫不留情地拖出大堂,徑直押往江州城最繁華的城門廣場。
那裡,早已搭起行刑高台。從神都緊急調來的錦衣衛資深劊子手麵無表情,手持特製刀具。在無數百姓的注視下,一場持續了一天一夜的淩遲酷刑,讓趙富才等六名元凶在極致的痛苦與哀嚎中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淒厲的慘叫聲回蕩在江州城上空,令聞者無不膽寒。錦衣衛凶悍無情、執法如山的名聲,也隨著這雷霆手段迅速傳揚開來,足以令未來任何宵小之徒聞風喪膽。
隨後,狄明繼續坐鎮大堂,對其餘涉案的數十名官吏進行清算。或罷官奪職,或流放千裡,或判處斬立決……整個審判持續整整一日,江州官場為之一空!圍觀的百姓非但沒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每當一個貪官汙吏被宣判,人群中便爆發出震天的叫好與掌聲,可謂大快人心!
此案震動整個大周,狄明“狄閻王”之名不脛而走。在幕僚劉伯溫的迅速調度下,大批狄仁傑的門生故吏及有才乾的官員被火線提拔,填補空缺。新任刺史姚崇更是能臣乾吏,江州官場風氣煥然一新,加之地處航運要衝,很快便恢複了往日的繁榮,百姓得以休養生息。江州上下,無不對狄明感恩戴德,其威望一時無兩。
數日後,刺史府內。
丫鬟仆役們正忙碌地收拾行裝,狄明已決定啟程前往揚州。江州案的普通從犯逾千人,自有新任的官員按律審理。
後堂之中,氣氛溫馨。蘇顯兒、小梅等女正圍著錦娘說話。大仇得報,又有眾女開解,錦娘已恢複了少女應有的活潑。
“錦娘,跟我們一起去揚州吧?”蘇顯兒拉著她的手,熱情邀請。
錦娘聞言,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正在不遠處,一邊看著案卷,一邊逗弄著咿呀學語的二女兒狄明月的狄明,俏臉微紅,低下頭絞著衣角:“我……我……”
蘇顯兒本是精靈古怪的性子,見狀哪有不明白的,促狹笑道:“你若這次不跟我們走,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你的大恩人咯?”
錦娘心中一急,慌忙抬頭,卻見蘇顯兒幾女都笑吟吟地望著自己,頓時明白被戲弄了,羞惱地與蘇顯兒嬉鬨起來。
一旁嫻靜的小梅微笑著拉住她們,對錦娘柔聲道:“你父親如今官複原職,張義也回到他身邊輔佐,你已無後顧之憂,該為自己活一次了。而且,你顯兒姐姐和小梅姐姐我現在都有了身孕,你難道不想留下來照顧我們嗎?”
為了留下錦娘,小梅連自己剛確認不久的身孕都當作理由搬了出來。原來,前兩日蘇顯兒和小梅同時出現不適,經郎中診斷,竟是雙雙有喜!消息傳來,不僅狄明欣喜,來自蛇靈的幾女更是激動不已。她們曾以為此生隻能在黑暗中掙紮,從未奢望能擁有常人的幸福與子嗣,是狄明給了她們新生與榮光。
錦娘看著幾位姐姐期待的目光,又偷偷瞄了一眼那道英挺的身影,終於鼓起勇氣,聲如蚊蚋卻堅定地說:“嗯!我跟著大家,照顧顯兒姐姐和小梅姐姐!”
那邊的狄明雖看似在逗弄女兒,實則堂內眾女的談話一字不落地聽在耳中。聽聞錦娘答應留下,他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心情大好地親了親女兒嬌嫩的臉頰。
他放下案卷,心中思忖著揚州之事。狄仁傑那邊最新傳回的消息顯示,李翰自殺案已基本查明,乃揚州刺史府長史林陽勾結鴻通櫃坊栽贓陷害,根源在於李翰暗中調查邗溝覆船奇案與官員受賄。狄仁傑信中提到,僅揚州刺史府內,過半官員都牽扯其中,勢力盤根錯節。目前,線索已指向穎王元齊,並且在盱眙境內發現了失蹤官鹽的中轉倉庫——北溝大倉,狄春正帶人追蹤具體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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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州順流直下盱眙,不過一日水程。若此刻出發,或能趕上對北溝大倉的收網行動……”狄明眼中精光一閃,做出決斷。
見行裝已大致收拾妥當,眾女也結束了談話,狄明抱起女兒,朗聲下令:“傳令!全軍開拔,目標盱眙!我們要去給狄閣老助助陣,湊一場好戲!”
“謹遵大將軍令!”左右轟然應諾。
盱眙,北溝大倉外圍蘆葦蕩。
天色陰沉,狂風卷著水浪,不斷拍打著堤岸。茂密的蘆葦在風中起伏,發出沙沙聲響。
狄仁傑與曾泰潛伏其中,身旁是欽差衛隊將領楊方及上千名精銳衛士。眾人緊盯著前方那座隱藏在蘆葦深處的龐大倉房。倉前碼頭燈火搖曳,數十名帶刀護衛來回巡邏,戒備森嚴。
據查,這北溝大倉內有六七百名專司水下勾當的“水鬼”,更有臥虎莊與鐵手團的上千名護衛駐守,是一塊極難啃的硬骨頭。狄仁傑正憂心手中兵力不足,難以全功。
突然,後方警戒的衛士貓著腰快速來報:“閣老!大將軍狄飛親率上萬節度使府大軍,已乘船抵達我方後方蘆葦蕩!”
狄仁傑聞言大喜:“快請!”
不多時,狄明便帶著初夏、柳兒、已歸順的雲姑、寧無雙以及左千牛衛中郎將李朗、錦衣衛副指揮使朱雀等人大步而來。雲姑在被押送期間,親眼目睹狄明處事公正、待下寬厚,加之狄明那日在船倉內頗具衝擊力的一吻,最終讓她徹底歸心,主動交代了鐵手團的諸多機密。
“父親!您怎可親臨如此險地?風急浪高,若有閃失如何是好?讓曾泰兄前來足矣!”狄明一到近前,便忍不住關切地抱怨,同時示意流朱去攙扶。
狄仁傑擺手拒絕攙扶,笑道:“無妨!老夫還沒老到需要人扶的地步。此案關係重大,我放心不下。流朱,你們來得正好!婉兒、清月她們可在船上?”
“回父親,姐妹們都已在船隊等候。”流朱笑著應答,隨即送上喜訊,“父親,還有個好消息,顯兒和小梅姐姐都診出有喜了!”
“哦?!”狄仁傑先是一愣,隨即撫須暢懷大笑,“哈哈哈!好,好啊!老夫又要添孫兒了!明兒,恭喜你啊!”
曾泰也在一旁拱手笑道:“恭喜恩師,恭喜大將軍!真是雙喜臨門!”
“同喜同喜!”狄明笑容滿麵,隨即環顧一下,問道:“對了,怎不見元芳?”
狄仁傑解釋道:“出神都後,我便讓他單獨行動,先來揚州探查,算算時日,也該回來了。”
“原來如此,我就說父親身邊豈能少得了李元芳這員福將!”狄明調侃道,引得眾人會心一笑。
言歸正傳,狄仁傑正色問道:“明兒,你此次帶了多少兵馬?”
“下船隨行的有一千左千牛衛,一千錦衣衛。加上父親的欽差衛隊,拿下此倉應當綽綽有餘。”狄明答道。
“好!”狄仁傑精神大振,轉頭對楊方下令,“楊將軍,情況你熟,仍由你部為前鋒!時機已到,行動!”
“得令!”楊方抱拳,眼中戰意升騰,立刻轉身前去部署。
狄明亦對身後的李朗與朱雀微微頷首。兩人會意,眼中寒光一閃,悄無聲息地沒入蘆葦叢中,準備配合欽差衛隊,給這北溝大倉來一個雷霆萬鈞的致命合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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